林保華

蔡英文流亡論風波    凌鋒

（原題：蔡英文試解族群結）

●一句“中華民國是流亡政府”，蔡英文招致藍營當局和統媒猛烈圍剿，卻
被蘋果日報斥之為斷章取義，一犬吠影，種犬吠聲。馬英九也及時煞車，蔡
強調團結擺平爭議。

五月下旬，民進黨在宣佈五都選舉餘下的三都（台北市、新北市、大台中）
參選人名單前，舉行了新主席的選舉。這次主席選舉有兩個候選人，一個是
蔡英文爭取連任，但他受到前立委與前台北縣縣長尤清的挑戰。尤清是黨外
老將，據說這次出選，得到民進黨內“公嬤派”的支持。選舉結果，蔡英文
以超過九成選票當選，說明她的溫和、務實路線得到絕大多數黨員的支持。
因此結果一公佈，她也立即表態宣佈參選新北市市長。由於許多民眾熱切希
望蔡英文“下海”，因此一旦作出這個決定，綠營士氣大振，根據各種民調
情況來看，五都全勝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蔡英文還有黨主席職務，因此還有事關黨的全局性事務需要思考與推行
。其中一個是解開長期困擾台灣的族群結。這個問題不解決，台灣內部的團
結問題也解決不了。

        太平輪遇難日發言被忽視

今年一月二十七日，蔡英文在太平輪沉船事件遺族陪同下，向“太平輪遇難
旅客紀念碑”獻花鞠躬致哀。所謂太平輪沉船事件，指的是一九四九年一月
二十七日深夜，中聯輪船公司太平輪載著千餘名旅客從上海出發開往基隆，
與當時從基隆開往上海的建元輪對撞，沉入舟山群島附近海域，船上近千人
罹難，兩船僅三十八人生還。旅客中許多是為了逃避共產黨統治而到台灣的
外省族群人士。

蔡英文當時表示，在台灣民主化的過程中，很遺憾，族群問題變成台灣社會
需要共同面對的一件事。她還說，民進黨在執政及在野過程中，體驗很多事
情，而族群問題一直是民進黨人心中的痛，她希望透過太平輪事件嚴肅的反
思，讓黨在未來發展的走向及思考上，能夠有更深刻的想法。

蔡英文展現了解決族群問題的誠意，但是媒體有意忽略，甚至沒有報道。因
為族群問題的始作俑者是從中原南下台灣的國民黨，在族群抗爭中，有的綠
營人士使用比較激烈語言時，又被統媒炒作渲染，倒打一耙，使矛盾加深，
成為難解的問題。統派害怕蔡英文解決這個問題，使他們煽動族群危機感的
法寶失靈，但是綠營中有的人也認為蔡英文的台灣本土意識不夠“堅定”。
這就是蔡英文的“第一槍”沒有產生反應的原因。

        提到流亡政府備受藍營攻擊

蔡英文當選主席的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二十四日，台教會舉辦“中華民國流
亡台灣六十年暨戰後台灣國際處境新書發表會”，為新書寫序的蔡英文在講
話中說：以前中國性是主體，台灣性是客體，如今主客易位的關鍵時刻，必
須處理更深層的問題，例如族群關係，如果沒有認真面對外省族群在台灣本
土化經驗、情感與認同，下個階段可能就要面對相互對抗與社會對立。她還
指出，二○○四年總統大選結束後，民進黨曾提出《族群多元、國家一體決
議文》，後未被討論主要是執政面臨困境。如今在民進黨再起過程中，提供
一個機會，讓戰後所衍生的中國性與台灣性調和，成為動態的新台灣性想像
。蔡英文還說，如果把六十年來中華民國統治台灣的宰制性慢慢去除，把中
國性回歸人文的一種價值，回歸其原始客體而非主體地位，則更能平心靜氣
、深層思考大家共同往前走的這條路上，“我們如何來建構共同的國家、共
同的新的台灣，這是現階段非常沉重、也是非常重要的責任”。

但是由於蔡英文提到一次“中華民國是一個流亡政府”，就這一句，國民黨
秘書長兼“地下總統”金溥聰就跳出來，指責蔡英文為了贏得選舉而撕裂社
會，要她向社會大眾道歉。行政院長吳敦義也質疑蔡當過中華民國政府的行
政院副院長、陸委會主委，難道不了解甚麼是流亡政府？國民黨政壇、媒體
、名嘴遂紛紛發難，要置蔡英文於死地。

蔡英文以溫和理性的面目爭取中間選票，因此金溥聰說蔡英文為了選舉而講
這句話，簡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不過是斷章取義藉此打擊蔡英文而
已，以此來轉移蔡英文要解決族群問題的苦心。蔡英文指的“流亡政府”，
是指國民黨剛流亡到台灣時的政府，蔡英文擔任政府職務時，中華民國已經
經過民主的洗禮，是全民選出來的政府，與“流亡”何干？那是金、吳等人
有意混淆黑白。“九一八”以後大批東北學生從關外流亡到關內，也叫“流
亡學生”，政府從南京流亡到重慶，再到台灣，就不是流亡政府？

        蘋果日報對蔡講話評價很高

中間偏藍的台灣“蘋果日報”對蔡英文的這個講話評價很高，指出蔡在新書
發表會中，重述她為該書寫的序：“從反抗、重建到台灣主體的真實確立。
”可見她對該序的重視。因此，這篇文章也就成為研究蔡英文思想與意識形
態的重要文獻。

面對金溥聰、吳敦義的攻擊，“蘋果日報”再次發表社論說：“其實看完全
文會發現，蔡只是指『戰後』台灣被流亡政府所統治，是過去式，不是現在
式；文中反而主張族群融合，她說：『對於不同族群無法一同慶賀的事物，
我們豈能視為台灣的勝利？』”評論又說：“她又重提民進黨的《族群多元
，國家一體決議文》，肯定我們對多元文化、憲政民主體制的價值和追求，
並表達了對『外省』族群歷史經驗的理解、尊重與肯定。這段話有什麼問題
嗎？”評論還指出：“不是不能批評蔡，而是應該讀完全文或聽完演講再開
口；斷章取義是名嘴和小人的伎倆；那些一犬吠影，眾犬吠聲的就更等而下
之了。”

五月二十九日，蔡英文在台灣“蘋果日報”發表文章作出回應，標題是“重
點在『流散族群』而不是『流亡政府』”。她說：“其實，不需要在『流亡
』這個詞上作文章，因為它已經透過民主程序被解決了。真正需要被關注的
議題不是流亡政府，而是流亡政府所製造出的流散族群。台灣族群議題如果
追本溯源，其實都來自於當初威權統治製造的分裂與扭曲；外省族群因為戰
亂被迫遷徙，本省族群在威權統治下面臨壓迫，那個恐懼不安的年代的人民
悲劇，才是政治人物應嚴肅面對的歷史。”她還表示：“如果我們認真回頭
檢視，在國民黨的威權統治之下，除了少數統治集團之外，所有人都曾經是
受害者，而外省族群被國民黨迫害的程度，也不下本省族群。我一直相信，
並非所有外省族群都曾經是特權階級，那些一無所有的老兵，與本省籍的底
層民眾一樣，都是不公平體制下的被剝削者，他們也都是台灣共同體不可或
缺的一員。”

這些話，把那些蓄意挑撥離間的外省權貴與名嘴打懵了，只能暫時停止炒作
族群問題。馬英九也即使煞車，沒有站在總統高度炒作這個問題。

五月三十日，在台灣智庫的一個小型座談會上，蔡英文首次就政策問題發表
講話，表示對民進黨內部因為二○○八年選舉大敗產生極端情緒的理解。也
談到轉型正義問題，認為不能怪阿扁許多事沒有做，因為民進黨執政後，動
能還不足。她也談到早期軍公教特權的十八趴（退休金存在銀行可享有十八
釐的高息），謹慎面對這個問題。她特別指出改革過程中，不能用新的不公
義來解決舊的不公義。看來，蔡英文考慮了許多台灣長遠需要解決的問題，
其核心就是團結台灣內部力量，才能確保台灣的主體性。只是這個過程會遇
到不少主力，除了“異黨”的攻擊，還有內部一些還不理解的民眾的反彈。
這可是比每場選舉更加任重道遠啊。

《開放》月刊  2010年7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