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中國茉莉花革命的策略藝術

2月20日在中國一些大城市出現的茉莉花集會，開啟了中國茉莉花革命的
序幕。套用毛澤東的說法：“奪取全國勝利，這只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
步。如果這一步也值得驕傲，那是比較渺小的，更值得驕傲的還在後頭。
在過了幾十年之後來看中國人民民主革命的勝利，就會使人們感覺那只是
一齣長劇的一個短小的序幕。劇是必須從序幕開始的，但序幕還不是高潮
。中國的革命是偉大的，但革命以後的路程更長，工作更偉大，更艱苦。
”

中國茉莉花革命邁出這一步，連長征走完第一步都說不上，而是剛剛起步
而已，但已實在不容易。因為六四以後，共產黨總結的教訓，是“將動亂
消滅在萌芽狀態”。然而中國人民要求的政治改革，都是和平的訴求，真
正的“動亂”，都是官逼民反的結果。類似散步似的和平集會，過去也有
人發起過，但是沒有成功。這次的成功，有賴於內外因素。外在因素是以
劉曉波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為契機，象徵這個世界開始否定了開放經濟與專
制政治可以並存的“中國模式”，並在北非專制國家首先打開缺口，再反
過來影響中國。這個“東風”的猛烈，甚至比中國還要專制、野蠻的朝鮮
，也感受到民主的威脅，有報導說，朝鮮軍人的子彈已被收回，相信是因
為擔心出現兵變。其實，有中國的支持，他們怕什麼？是不是害怕連中國
都自身難保？

內部因素則是這次的發動，有高度的策略藝術，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發動者保持神秘身份，因此排除了“作秀”成分，也避免中國民主
運動中各個山頭互不服氣而互不支持、甚至相互攻擊的惡習。這個做法符
合當今是沒有英雄的時代，但也是個個都是英雄的時代。這種神秘身份要
保持下去。為了破壞這個團結氣氛，共產黨可能採取兩個手段：一個是有
真實的人出來冒功，以便掀起一片內戰，對這樣的人，必須全國共討之；
另一個發佈多個不同信息來擾亂部署。後者比較難防，但是真的出現不同
版本，有不同的集會地點，反而亂了公安自己，因為他們要分散兵力而顧
此失彼。

第二，對參與者沒有要求穿什麼衣服，或做出什麼特別標誌，因此可以保
持靈活機動，公安注意時，他是路人甲；公安不注意時，他隨時變成參與
者。例如2.20那天在地上撿花的年輕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路人甲，還是
專程參與活動的。雖然當局事前事後抓了一批人，但是兩次集會都有專程
的參加者，如果不是當局抓錯人，就是有意參與者太多而抓不勝抓。如果
胡亂抓人，只能激起更廣泛的反抗。

第三，發起者既顧到本星期的活動，也安排好萬一出問題，已經做好未來
長期的安排；集會的相關城市也從原先13個，每星期再增加幾個，而同時
每次還小小變換集會地點，使當局不可能永遠或事先把某處封鎖，或做出
一勞永逸的安排。不但如此，還號召所有城市到最熱鬧的地點集會，這樣
逼得即使沒有點名的城市，也不能偷懶。每天、每個星期、每個城市，都
處在神經高度緊張的狀態。可以預計，胡錦濤可能每個星期為此要聽一次
匯報，佔用他日理萬機與養身休息的時間。

第四，第二次用“兩會”的代號，是神來之筆，讓當局無法當作敏感詞來
過濾。第三次是“三個代表”，都是共產黨不可或缺的政治術語，第四次
是不是“四項基本原則”或“四個堅持”？第五個是“五講四美”？當然
以後也可以用胡錦濤、溫家寶、江澤民作為代號；他們總不能在中國的媒
體與網路消失吧？或用央企的名稱，如果因此被作為敏感詞屏蔽，可能會
影響他們的經濟運作，甚至造成經濟損失。

在一些城市的集會中，我感受最深的是上海民眾的參與。一般來說，經濟
發達地區，參與街頭運動的人比較少，尤其上海人“門檻精”，不會輕易
冒犯當局，但是2.20那一天，一位婦女公開喊出“結束一黨專政”，2.27
那天還有許多人參加，可見連上海這樣的城市，社會矛盾已經激化到什麼
程度了。從上海這個縮影，更可以想像到其他貧困地區的問題有多大。

中國這個茉莉花革命會如何升級，什麼時候升級，沒有人會知道。群眾是
真正的英雄，只有他們才知道。這是比不合作運動層次更高的和平抗爭。
要化解這個革命，共產黨必須進行改革舒緩民憤，否則哪天會像火山那樣
爆發。
（以上是自由亞洲電台特約評論員林保華所做的評論  201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