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共、親共各方人馬齊聚香港,各色報章雜誌五花八門,也令人眼花撩亂。林保華在許多反共媒體上以不同文化、多種筆名寫作。圖為香港報攤。Getty Images

香港回憶錄之「樂業安居」(上)

 
 
 
第186期
2018年1月5日
林保華
作者為資深評論家、專欄作家、中共黨史學者。曾擔任香港大學經濟金融學院院長張五常教授助理研究員,研究中國政經改革。

(續前期)我太太的心臟開了刀,身體狀況暫時穩定。我在港大工作,研究中國的改革議題,與我寫的政治評論也是一致的,不至於一心兩用。

我在《信報》有了專欄以後,其他報章也找我寫專欄,有的是每天一篇的小方塊,有的是一個星期一篇較長的評論。在當時香港民辦的報章中,只有《成報》我沒有寫過。當時中國處在改革開放的社會大變革時期,香港也處在中國準備收回的大變化時期,大量題材可供觀察評論。反正我是來者不拒,不眠不休,資本主義與客觀環境給我充足的活力。也只有多賺些錢,才能苦盡甘來。

 

 

多個筆名 不同文風

政論雜誌中,左派的有《鏡報》月刊與《廣角鏡》月刊,我都沒有寫。最早找我寫的是同一個老闆的《爭鳴》與《動向》,我的主要筆名是艾克思,不但有「X」光透視中國之意,也是以馬克思「近親」的身分來透視。這兩份雜誌我寫的評論很多,有時一期有三篇,包括用「楊格斯」、「屠力」的筆名。《爭鳴》走尖銳批判的路線,所以我的文風也比較尖銳。《七十年代》大概是1984年找我寫的,筆名是「林衛」,與「凌鋒」有前鋒與後衛之別,文風比較穩健。《七十年代》後來改名《九十年代》後我繼續寫,寫到九七後結業為止。

1987年1月,《解放》創刊,主要由哈公投資,還有金鐘(冉懋華)與老牌的政治評論家許行。哈公以怪論聞名,許多是正話反說,因此取了《解放》之名來反諷九七。因此我的文章也多反諷形式,甚至撒點鹽花;除了用凌鋒筆名,有時也用「李三綱」的筆名,與「張五常」對應。不幸哈公幾個月後因為肝硬化病逝,雜誌由總編輯金鐘主持。

台灣方面對「解放」很不理解,以為是親共刊物,為了考慮台灣的銷路,遂改名為《開放》。哈公的女兒一度對股權的轉移有些意見,但是我知道雜誌一直虧本,無法協助她。《開放》紙版本也維持到2014年年底結束。

《前哨》雜誌則是在六四後香港新華社社長周南痛斥香港是反共「前哨陣地」而取名,老闆是劉達文,移民美國前我也常撰稿。這些雜誌雖然反共理念基本一致,但是難免還有業務上的競爭,還有一些人事上分分合合的恩怨,我都抱著「中立」態度。

那時反共的文化人,面對九七的壓力,也尋找應對之法。這些玩世不恭的文化人想到九七後,中國作家協會必然會在香港成立分會,我們便搶先成立一個「香港作家協會」,堵住他們的路。核心人物是倪匡、胡菊人、哈公等。張文達出任祕書長,我是副祕書長,李默等人是理事。

這些文人忙著自己的事情,根本理不了會務,因此聘請的總幹事有點濫用職權。如何處理此人分為兩派導致分裂。也由於缺乏經費,後來被在《文匯報》寫專欄的親共商人控制,我們也都退出。與演藝界熟悉的李默帶頭成立香港文聯(也堵住中國文聯的路),成員擴大到文化藝術界人士,我也參與。不過搞團體很複雜,要面對許多人事糾紛不如「單幹」自由自在,從此我敬而遠之。

 

貴人相助 購得良宅

在忙著工作之外,也得考慮「安居」的問題了。當時股市、樓價都復甦,我徵求新華學校學弟吳協建的意見。他是媽媽的學生,1960年代初就從中國出來,在香港成功經商,除了從事電影業(據說是周潤發的最早老闆),對地產、股票投資也很有心得。他也認為是入市(台灣叫做「進場」)的時候。但是我沒有買過房子,不懂怎樣的手續,也怕被騙。還好當時經朋友的介紹,認識在銅鑼灣一帶做地產中介的蕭建國,他是僑生年輕的一代,給我詳細解釋手續,讓我放心,連律師與貸款銀行他都幫我找好。

因為我在《信報》的專欄,東亞銀行灣仔分行管房貸的呂姓負責人還給我優惠的利率,不管利息加減,我每個月固定還4,000元,只是縮短或延長還款期限,因此即使加息,也不會增加我的負擔。這些讓我非常感激那位呂先生。但我不會做人,沒有去向他致謝。50萬的房價我付兩成首期,餘款20年還清。另外一筆費用是幾萬元的簡單裝修費。我還特別做了占客廳整整一面牆的大書架,裝我那些書籍與雜誌。付完這些費用,我的股票還不必賣清,還留下兩千股的新世界發展。

大樓是在當時全香港最熱鬧的百德新街與紀利佐治街口的珠城大廈,我第一個專欄的「念珠」終於念到了,這是天意耶?樓齡雖然二十多年,還算不錯。房子在中層,建築面積700呎(約19坪多),實用面積有500多呎(約14坪多)。客廳、飯廳呈方形,打蠟地板維持的很好,客廳、房間,廚房都有對街的窗口。房間有兩個,小房間給兩個孩子住,裝修時中間隔了一層兩個並排而背向的書桌與書架,女孩住裡間,男孩住外間。

大樓兩個門,一個對著大丸,一個對著松坂屋,都是日本著名的百貨公司,再過去一點則是崇光與三越兩大日本百貨公司,可惜到了1998年金融風暴後,只剩崇光一家。交通也非常方便,到地鐵站一分鐘走到,還有電車、巴士(公車),大丸當時是小巴與專線小巴的起點站,我搭專線小巴直達港大校門口。

大廈下面是商鋪,英國的馬莎百貨曾經在那裡開業,下面還有很大的一間惠康超市,掛八號風球(香港熱帶氣旋警告信號之一)也可以不必冒險出門就解決吃的問題,另外還有酒樓,但是經營得都不是很好,常常易主。倒是二樓當時還有邵氏院線的兩家戲院,翡翠上映港片,明珠上映西片。後來流行迷你戲院,就全部改為商場了。

香港電影在正式上映前一個星期有所謂「午夜場」,是9點鐘那場散場後才上映,大約11點多,看到1點多。午夜場的觀眾三教九流,對電影好壞的反應形諸於色,或高聲喊叫,或粗口連篇,因此是電影「上畫」時間長短的試探。1980年代初期台灣反共影片《皇天后土》就是在翡翠演午夜場,當時我出於敏感的政治觸覺,第一次去看午夜場,果然後來被港英政府禁止上映,因為怕得罪中共。但是我對這部電影印象不好,它是描述文革的電影,但是場景、動作我們過來人一看就不像。其中有一個是影射郭沫若,一聽那個四川鄉音與科學院身分就知道了。

1986年12月房子買賣交易成功,第二年1月入住,隨之過春節,這個春節自然非常興奮。算算到香港10年,從無到有,買了我一生中的第一間房子,也算是「成功人士」。不久房價一直在漲,我很快成為「百萬富翁」,雖然還要每月還4,000元的房貸,上下班還靠公共交通。無論怎樣,未來不必為房東的加租或逼遷而煩惱,可以安安定定住上多年,因為搬一次家是非常辛苦的事情。中國給香港的口號是「安定繁榮」,我只追求「安定」,這已經讓我滿足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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