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紀元專欄》悼賓雁﹐哀中國                林保華

    賓雁走了。想到他的一生﹐就像中國歷史上的屈原。不止同是“文化人
”﹐更是理念與經歷。屈原忠君愛國﹐賓雁忠黨愛國。當然﹐這個黨是他入
黨時所以為的那個黨。賓雁去世後﹐我再翻開屈原的“離騷”來讀﹐摘下下
面幾句﹕

    惟夫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豈余身之禪殃兮﹐恐皇輿之敗績﹗
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讒而齋怒。余固
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當然﹐賓雁受到打擊之厄運﹐不是甚麼人在皇上面前進讒言﹐而是共
產黨特權利益本身所決定的。）

    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眾女嫉余之娥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
。固時俗以工巧兮﹐緬規矩而改錯﹔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忳鬱
邑余佗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寧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為此態也。

    （以此描述賓雁的心情﹐雖不中亦不遠矣。）

    57年賓雁被打成右派時﹐屬“團派”人物﹐因此在感覺中年紀沒有大我
多少。在香港見過幾面﹐第一次大概是1982年﹐他在三聯書店有一個講座。
1988年與陳映真在香港大學有一個對談﹐後來在他的一個“人民日報”同事
家裡見過。再以後就是美國了。今年他過八十大壽﹐才警覺他還是大我兩位
數字。

    六四屠殺後﹐賓雁認為中共惡貫滿盈﹐兩個月後將倒台。他的估計沒有
實現﹐香港有人以此來嘲笑他。我非常難過。如果是其他國家﹐也許是對的
﹐但是中國特殊的國情﹐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賓雁深愛他的人民﹐然而他
的人民還配不起他的愛﹐因為他們還人妖不分﹐所以他要受到許多冤屈。

    因為賓雁深愛他的國家與人民﹐甚至對拋棄他的黨還有一定的期望﹐所
以一直想回國﹐特別歲月飄逝﹐這種心情更可以理解。然而中共就是利用手
中的權力予以拒絕﹐或需接受某些屈辱條件。賓雁寧死不屈﹐值得稱讚。

    “離騷”裡還有這兩句﹐可以作為以上的註解﹕“雖體解吾猶未變兮﹐
豈余心之可懲﹖”“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

    賓雁最後沒有望到他的故土。賓雁走得也並不安寧。他是在老家哈爾濱
是被毒水浸泡﹐附近煤礦又爆炸奪去一百六十多個寶貴的生命中走的。共產
黨還是那個草菅人命﹑毫無人性的共產黨。賓雁的最後沒有說出來的一句話
應該還是﹕“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2005-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