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口」風波與「愛國」風雲

作者: 
林保華
2009年4月23日
《看》雙周刊 第35期
香港社民連以「激進」著稱。圖為外號「長毛」的社民連議員梁國雄,2008年10月15日在香港立法會會議廳打斷特首曾蔭權的施政報告。
攝影: 
Getty Images

雖然在中共滲透下,香港民主派還努力保持言論自由的空間。但是到底甚麼叫做言論自由,民主派內部還缺乏共識。所以,近來發生了立法會的「粗口」風波與報章言論的「愛國」風雲。

以前說過,香港社民連以「激進」在去年立法會選舉中有所斬獲,也因為「激進」傷害到相對溫和的民主派同盟者。進入立法會建制後,他們又會有怎樣的表現為人們所關注。實際情況是,社民連在獲取席位後,繼續扮演其「激進」角色來衝擊政府體制。在3月下旬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宣讀預算案時,社民連三子的黃毓民、梁國雄(長毛)及陳偉業再次發揮他們的激進本色,從阻撓發言到掃檯到丟擲香蕉。以致連泛民主流派也看不過眼出來批評。

特首「狗噏」在先,社民連「仆街」在後,都是粗口?

但是社民連不以為意,繼續又爆出「粗口」(粗言)風波。因為特首曾蔭權拒絕認錯,聲稱是「失音」之故,把「鬥噏」(胡說八道、信口雌黃)誤為「狗噏」(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之意;註:這是特首在立法會上的發言),因此他們在立法院殿堂裡也以「仆街」(死於街頭、去死)回敬。

香港的議會文化繼承英國的紳士風度,講究禮儀,因此泛民裡的專業人士難以接受,再次提出譴責;雖然中共視英國紳士是資產階級虛偽文明的代表,但是因為親共的愛國議員在服從命令聽指揮方面表現一流,絕對不會在公眾場合「亂噏」,所以更看不慣社民連的表現,於是難得泛民主流派與親共愛國人士「合流」的局面。在立法會占多數的親共議員更是揚言要規定議會殿堂裡禁止使用的字眼云云,違者將予以處分。如此,香港將成為對政治人物進行「言論管制」的模範。

社民連為了表示他們不屈服於壓力,雖然民主黨副主席劉慧卿在其主持財委會特別會議前,已表明不認同任何人在立法會及其委員會會議上,對議員及官員使用議會不容許的言詞,特別是粗言穢語。若有人不聽從她的指示,她可根據情況的嚴重性,裁定該人士行為不檢,並根據議事規則命令對方立即退席。而梁國雄堅持挑戰議事規則,講了「仆街」字眼而被劉慧卿逐出,而陳偉業為梁國雄辯護時因為重複「仆街」字眼,再度被劉逐出會場。

一般來說,女性對「粗口」最不能容忍,劉慧卿又是追求完美、一絲不苟的政治人物,所以對「自己人」下重手。但這下也給「愛國人士」逮到機會,媒體掀起批判社民連的惡浪,揚言要把他們拉下台。親共的香港研究會更發表所謂民調,聲稱他們三人民望在各人的選區裡直瀉到榜末或倒數第二。但是這個親共機構的民調缺乏公信力,所以雖然有的媒體借這個民調大作文章,有的報章卻在公布這個民調時,為愛惜自己的羽毛而隱去這個機構名稱。有的乾脆不把這個民調當一回事。

平情而論,粗口也有多種,但是例如「噏」與「仆街」在粗口中只算是輕度的,或者說是「市井俚語」更為恰當。固然不合於大雅之堂,但是為此而在議會裡大戰多個會合,也沒有必要。民主派內部,還是以「和諧」為重,共同對付壓在他們頭上的體制為上策。

菲律賓「侵略」中國,陶傑「愛國」教訓菲傭,誰管真相?

與「粗口」同時發生的,是跨媒體人而號稱「香港第一才子」的陶傑,因為一篇文章而鬧成「國際性」事件。

陶傑乃「愛國世家」出身,老爸是香港中共喉舌《大公報》的副總編輯,因此對親共人士內幕所知甚詳。由於他負笈英倫,吸收英國文化,對中西文化的區別有獨到的認識,因此對中國文化的糟粕與共產文化多有鞭辟入裡的分析,尤其對中共民族主義的譏諷毫不留情,使本是「同根生」的愛國人士七竅生煙。香港有一種怪論「文體」,以粵語的「生鬼」文字為文,用嘻笑怒罵來反話正說。尤其是擅寫政治怪論的哈公(也是出身於愛國陣營的長城電影公司,八○年代病故),常常把共產黨挖苦到跳腳,以致當年香港新華社社長許家屯親自請他吃飯進行統戰,他則仿照中共所承諾「舞照跳」的九字箴言,另創「飯照吃,共照反」。陶傑的怪論也有哈公這個意思。

但是這種怪論也許只有香港人看得懂而會發出會心的微笑,缺乏幽默感的人看不懂,甚至產生誤會。這次陶傑鬧出風波,正是他用英文來寫而鬧出事端。

事緣今年2月17日,菲律賓國會通過法案,宣布把中國的中沙群島中的黃岩島,以及部分南沙群島的島礁,劃為菲律賓的領土,而一向自詡「愛國」與「寸土必爭」的中國政府居然沒有甚麼反應;經常攻擊香港民主派是「漢奸」及「賣國賊」,以及為圓明園獸頭激動得發昏的香港「愛國」人士也沉默不語。於是陶傑在英文雜誌寫了篇題目叫做「The War At Home」的文章,把自己打扮成「愛國人士」,不能容忍菲律賓的「侵略」行為,但又沒有辦法收回國土,唯有拿家裡的菲傭出氣。在對菲傭進行震撼教育時,聲稱菲律賓是「僕人國家」(香港有13萬名菲傭),因而警告她說,若想在來年加薪,就得向同胞說明南沙的主權屬中國所有。

這個「僕人國家」(a nation of servants)用詞太重,傷害到菲律賓人的感情,於是菲律賓政府宣布禁止陶傑入境菲律賓。雖然陶傑公開道歉,數千名菲律賓人還在4月5日遊行抗議。

本來,這是愛國人士痛打陶傑的機會。然而菲律賓人侵占中國領土而傷害中國人的感情時,他們反常的不敢出聲,如果這個時候才出聲攻擊陶傑,不是幫助菲律賓侵略中國嗎?看來,作為一個「愛國人士」,雖然有「偉大祖國」的支持,也有左支右絀,導致「愛國感情」失落的時候。

林保華部落格http://blog.pixnet.net/LingFengCom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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