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瘋而不倒的中國房地產業    林保華

雖然近來全國已經進行“宏觀調控”，尤其針對房地產業，然而在春節前夕
仍然出現“一枝獨秀”的海南地產業；豈止“獨秀”，還是“瘋秀”，好像
海南不是中國的一個省似的。

          春節前夕海南樓價瘋漲

根據媒體的眾多報道，踏入一月份以來，當地業界說：“我們的樓盤每平方
米每天都上漲一千元！”海口市的一個樓盤，元旦前均價為每平方米一萬五
千元，進入一月下旬起步價就要一萬九千八百元。旅遊勝地的三亞，每天漲
三千元，現正不斷催生“每平方米五萬元以上”的“天價房”，去年則大約
每平方米六千元左右。當然，與上海古北臻園的一套別墅成交每平方米高達
十九萬元的豪宅而創下滬上乃至中國內地之最來比較，還有相當差距。

樓價上漲帶動海南酒店房租飛漲，尤其遇上冬天北方嚴寒，海南成為最佳避
寒勝地與春節兩個因素。農曆新年三亞市成為中國首個五星級酒店房價普遍
過萬的城市，比平時上漲六倍。有的價格已破國際紀錄，比杜拜還貴，例如
有八萬元一晚的；導致旅遊海南的費用高過夏威夷。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宏觀經濟研究部部長余斌透露，二零零九年一至十一月
，中國房屋住宅銷售均價已達到每平方米四千六百元，比二零零八年均價上
漲了一千元，為一九九八年啟動住房制度改革以來漲幅最高的一年。但是國
家發改委國土開發與地區經濟研究所副所長蕭金成一月底在香港表示，目前
國內房價存在過快上漲趨勢，但泡沫尚不算太過嚴重。

可見，政府內部對中國目前樓價的看法還有分歧，這不能不影響到政策的制
定與推動。這裡面既有認識問題，更重要的卻是利益關係。

二月十二日春節前夕，人民銀行將存款準備金率再上調零點五個百分點，凍
結三千億元（人民幣．下同）資金；一個月前，已經有完全一樣的舉動。但
是未能阻止一月份新貸暴衝到接近於去年一月大鬆綁的一萬六千二百億元，
而中央政府全年信貸增長目標只是七萬五千億元。二月因為春節關係，新貸
量會大幅減少，不一定是“調控”之功。而中央政府政策的寬緊多變，也導
致信貸量大起大落的反常情況。

          中國富豪主要財富來源

問題是，這樣的收緊銀根有沒有效果？一般來說，收緊銀根後，就是加息，
然而在中國滾動的熱錢已經達到驚人的地步，如果加息，只能吸引更多熱錢
到中國，讓中國的金融市場更加混亂，也為人民幣增加升值壓力。因此問題
不僅僅在於收緊銀根或加息，還必須控制信貸。然而問題就在於中國的大型
商業銀行都是國有企業，應該最有責任感卻最沒有責任感，才導致失控局面
出現。而其中很重要的貸款對象，就是房地產業。

在中國從事富豪排名已十年的胡潤百富榜董事長胡潤接受《瞭望》周刊採訪
時說：“中國財富正在以飛快的速度增長，向富人集中。二零零四年以來，
個人財富達到十億以上的人數大幅增加，當年資產達到十億元的巨富我們只
找到了一百個，而今年僅我們找到、在榜的就有一千人。”

而在二零零九福布斯中國富豪榜榜單中，前十名超級富豪中有五人從事房地
產投資，其中三人的財富完全來自房地產領域；前四十位巨富中，有十九人
從事房地產投資。

　　胡潤承認，“房地產業確實是中國富豪們的主要財富來源”。在胡潤百
富榜上榜的行業中，房地產超過製造業、金融與投資業，高居第一。他解釋
說，房地產富豪“紮堆兒”的現象，是“中國和美國不同的土地制度和城市
化不同的發展階段造成的”。

其中的“土地制度”，最主要應該是中國憲法規定土地國有，因此掌握權力
的官員就可以以自己的權力，操縱土地的價格與買賣，從而製造地產富豪。
他們當然從製造中也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有些地產富豪，本身就是他們
的家人或親友。中國最早的地產大亨就是鄧小平的兒子鄧質方；胡錦濤企圖
整肅江澤民人馬時，拿來開刀的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他的弟弟陳良軍就是
與號稱“上海首富”的周正毅共同經營地產業，因為拆卸“東八塊”而鬧得
滿城風雨。

          權貴利益與唯GDP作祟

這也是地產業的“宏觀調控”屢次失效，“地王”不斷湧現的原因。《瞭望
》周刊引用中國媒體的報道說：國資委分管的一百三十多家央企中，逾七成
涉足房地產業，其中以地產為主業的有十六家，輔業包含房地產的則達八十
多家。眾所周知，央企的負責人多為權貴子弟。而國有銀行在放貸方面助紂
為虐。根據《瞭望》的報道，一些業內人士認為，國企“強悍”入市，是抬
高地價，加快房價上漲的重要原因；港資房企湯臣集團董事助理趙勤奮說：
“我們不怕國企進來，但如果有些企業不考慮資產回報率、財務負債率，而
只管依靠巨額的銀行貸款和股市融資，非理性地拿地，那將對市場造成很大
衝擊。”

請問，政府可能真正遏制房地產的炒風，阻擋自己兄弟的財路嗎？

除了利益因素，溫家寶的唯GDP經濟，尤其要挽救金融海嘯給中國帶來的衝
擊，還要顯示中國經濟的發展居全球之冠，讓老外膜拜，也必須依靠房地產
業的支撐。而各級官員要靠GDP升官，又豈可打壓房地產業？根據香港蘋果
日報的報道，去年中國GDP增長排名前十位的省分中，重慶GDP增長百分之十
四點九，廣西增長百分之十三點九，陝西增長百分之十三點六，但房地產投
資分別增長百分之二十五點九、百分之二十九點七、百分之二十三點八。因
此地產商看扁溫家寶與各地諸侯不大會真正打壓房地產業。何況打壓樓價，
可能導致銀行房貸無法收回，引發金融風暴。

因此，香港股市在美股上升的情況下，卻在二月十九日大跌五二八點，似在
為下一個交易日的二月二十二日中國股市春節長假後開市可能的大跌（對節
前收緊銀根的反應）做準備。而春節期間，中國大城市的房地產業有“凍僵
”之說，海南在年初一也一度出現拋售潮。然而也有來自北京的報道說，“
春節後京城將掀搶地大戰”。這種混沌情況，正好說明上述有關官員利益與
GDP經濟的魔咒不是空穴來風。

          新的改革與革命動力？

然而樓價飛漲，已經導致民怨沸騰，尤其是八十後，正值結婚年齡的年輕人
，從而引發嚴重的社會問題。《廣州日報》、新浪網、大洋網及“現代國際
市場研究”春節前進行「八十後」生存狀態大調查發現，近七成的受訪者表
示幸福感不強、不滿意生活水平，其中買樓是他們生活的第一壓力。

一月二十一日，國家統計局局長馬建堂表示，中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確實在
繼續擴大，除了農村的貧困乃至“返貧”，他還特別指出，城市中產階層也
頻爆“集體消失”，“蝸居”城市、原本弱小的中國中產階層，被阻隔了上
行線路，被超高的房價、撫幼、養老成本壓得叫苦連連。所以“蝸居”這部
長篇劇走紅卻被當局打壓。

為此，《房奴國際歌》已經橫空出世，修改了國際歌原歌詞，例如：“起來
，不願做房奴的人們，起來，想要買房子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
房子而鬥爭！”雖然矛頭指向開發商，然而開發商不是共產黨的代理人嗎？
因此“八十後”與中國的中產階級，是否可能成為壓迫中共當局進行改革，
或拒絕改革而被逼革命的新動力呢？

《爭鳴》月刊 2010年3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