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蝸居》美化貪官      林保華  

花了幾個晚上，終於持續看完三十五集的《蝸居》。它在中國被禁播的理由
，據說是因為“黃”。然而即使是涉黃台詞，也是用雙關語，例如“鞭長莫
及”、“你來咬”、“小鋼炮”等等，如果不是心存“邪念”，很容易就溜
過去了。有的人說是超過三級片，那是太恭維了，因為幾乎沒有什麼性感誘
人的動作出現。因此，它的被禁，根本原因是迎合時下高房價所引發民眾的
不滿。在“穩定壓倒一切”的路線下，它被“和諧”了，雖然實際上是更不
和諧。

          宋思明有上海貪官的影子

我沒有看六六的小說原文，只是根據電視劇來看，犯駁的情節還比較明顯，
但是最大的問題是美化貪官！

劇中主角貪官是江州市長秘書宋思明。根據“社會主義現實主義”作品的要
求，這個人物既是經過藝術加工，但也是現實的反映。可以說，他就是曾經
擔任過上海市長的黃菊或陳良宇的秘書藝術加工出來的人物，因為他們的秘
書都已先後落網。而幾個角色畢業於當地的復旦大學，明擺著這個江州就是
上海，何況還有車水馬龍、燈火璀璨的大都市一面。這樣一個敏感的問題，
自然是禁演的又一個原因。

問題是像宋思明這樣的貪官，在中共龐大的貪官群中，可以說是好貪官。他
“好”在哪裡？

第一，他貪污了多少年，才在這次與郭海藻“亂搞男女關係”，而且對她是
真正動了真情，成為固定而唯一的“二奶”，而且並不是簡單的所謂“權色
交易”。而海藻貌不出眾、身材一般，純粹是像以前他傾慕的導師的女兒。
可見還有“純情”的一面。

第二，他對她有情有義。不但一再幫她解決姐姐、姐夫（海萍、蘇淳）買房
子、租房子，甚至找工作的難題，而且做好事（解決海藻姐夫的冤枉官司）
也不讓她知道，做“無名英雄”。在他的貪污行為被揭發前夕，不但給她五
百萬元存摺安排她與孩子以後的生活，還委託他的美國朋友幫她到美國去。

第三，對原配與女兒，也還有一份愧疚之心，比當年老革命拋棄糟糠之妻，
要文明幾分，至少比毛澤東拋棄羅氏原配，借刀殺楊開慧，與把賀子珍送到
蘇聯精神病院要文明許多。

第四，對拆遷戶，例如對釘子戶李老太太一家，他也是用“王道”的手法，
還適當照顧他們的困難，體現某些人性，而不是凶神惡煞的逼遷，把人趕到
絕路。

第五，工作能力當然不要說了，四平八穩，面面俱到。

          有人願意做宋思明的二奶

因為如此，有些女網友公開表示願意做宋思明的“二奶”。如果說有“流毒
”，這就是。但是中宣部的老爺們不敢批這個問題，因為這將公開現在“笑
貧不笑娼”的社會價值觀，而且如果把貪官描繪的更加不堪，那不是往自己
臉上抹黑嗎？因為一旦他們被揪出來的時候，他們不也希望有些人會同情他
們，猶如“盜亦有道”那樣。

也因為如此，《蝸居》中的光明面，就是在貪污市長後面，還有清廉的市委
書記，第一把手必須清廉！《蝸居》離不開這公式，如果不這樣，作品不但
早被“槍斃”，連作者、編劇、導演都會遭殃。

而作品中的積極意義，不只是淪為“房奴”的淒慘，揭露目前中國社會中貧
富兩極分化的矛盾，而且作為名牌大學畢業的夫婦，在日常生活中的各種壓
力；沒有“關係”，沒有“權力”，都難解決這些問題。這是海外的“愛國
人士”所難以理解的，因為他們不是回國住酒店接受招待，就是身上有錢享
受那裡的低廉費用。如果按照國內普通人的收入與消費，看看能否那樣“愛
國”？因為可能處處行不得也哥哥，就像海藻剛畢業出來工作，吃一口進口
冰淇淋也捨不得。

然而劇情也有一些犯駁或不通之處：

第一，宋思明不是大款，因此他有大房，有許多錢，自然是貪官無疑，然而
海藻似乎一直天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這一點，或者想到一旦東窗事發怎麼辦？
也許，中國太多貪官，不能解釋的收入太多了，大家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為
常？

          劇情有犯駁與不通之處

第二，宋思明身為市長秘書，進去找他應該門禁森嚴，但是似乎找他都如入
無人之境，也不必通報；手機非常普遍，但是找人都不必事先約好而突然出
現。

第三，紀委已經監視、跟踪很多時候，也知道宋思明與郭海藻的關係，在收
網前宋思明車禍出事後，也有查下去，抓了他的太太及與他勾結的奸商，但
是為何沒有對郭海藻追查那個宋思明從他太太那裡“偷”來給海藻的五百萬
元款子，為了這筆款子，宋太太還把海藻打得流產；而是到海藻臨去美國上
飛機前在飛機場要她姐姐還給“組織”？

除了這些，作為當年在上海度過十六年的我，也不妨談談那時的“房事”。
一九七二年尼克松總統訪問中國以後，共產黨又再開展統戰要“落實政策”
了。雖然主要對象是美、歐、日華僑、僑眷，我也試試東南亞華僑在中共眼
裡還有沒有統戰價值。當時我還住在工廠裡的集體宿舍，也想解決自己的房
事，於是以華僑身分到延安東路一號的上海市房管局，訴說自己家裡的困難
，能否照顧照顧分配房子給我。

當時經辦人員的回答，可以歸納三個方面：

首先，他問我，我的爸媽在國外的“影響力”大不大？想起楊振寧、李政道
、趙浩生、韓素音之流，我只好說“不大”。

其次，他就對我說：“上海市目前住房的緊張，是國民黨遺留下來的問題，
你是否承認？”我哪敢不承認？如果不是國民黨遺留下來的，難道是共產黨
製造出來的？那是反革命言論啊。我一旦承認後，接下來是：

第三，目前上海困難戶很多，每人居住面積平均不到兩平方米，才算是需要
解決的困難戶。我一算，兩平方米就是一個單人床位的大小，我即使在集體
宿舍裡，也不止兩平方米，於是只好啞口無言。於是他要我耐心等待社會主
義建設成功後給我分配房子。

          當年我在上海的“房事”

中共的統戰對象，是屬於“拉一拉”或“推一推”的角色。如果老爸是名人
，“拉一拉”就成為自己人；沒有一個好爸爸，推一推就成為外人了。我的
華僑朋友說，你別傻了，現在申請出國，比申請房子還容易。當時我還不想
出國，因為開始批判林彪，我還有幻想，以為可以批判極左路線，“落實政
策”；哪裡想到林彪是“形左實右”，繼續反擊右傾，才讓我死了心，申請
出國到香港。

《蝸居》中海萍、蘇淳夫婦的居住條件當然比我那時好，這當然是“改革開
放”幾十年後的成就。問題是世界是進步的，如果現在還維持兩平方米，冰
箱往哪裡擺？且不說洗衣機。但是就全國來說，困難戶也還有，例如那個到
處流浪的“犀利哥”，以及民工及“蟻族”等等。

在那段時間，一位出國的華僑把他原來住的房子私下讓給我住，地點就在現
在“新天地”附近的嵩山路，與郭沫若的親家住在同一個樓裡（文革期間被
強迫分出房子給別人住）。因此引來當地濟南路房管所對我的封殺，詳細故
事就不說了，從房事中我認識到了許多社會的黑暗面。

到了香港後，經過十年奮鬥，從無殼蝸牛變成在銅鑼灣鬧市有一個可以擋風
遮雨的斗室，至少不必再仰共產黨的鼻息了。但最後還是要感謝九七前中資
大炒香港樓房，讓我可以在高價脫手，成為我的“養老金”。至於接我火棒
的新加坡人，上帝祝福她，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原價位。
《動向》月刊  2010年7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