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傳媒有意撤出台灣？
作者： 凌 鋒
更新於︰2012-05-05
傳黎智英開價五億美元求售
黎智英投資台灣壹電視虧損十數億港元。意欲放盤出售。爆發與旺旺中時集團大戰，事關台灣傳媒與社會政治生態，內情如何？
黎智英會不會以5億美金代價將壹傳媒撤離台灣？
四月五日出版的台灣《新新聞周刊》第一三○九期刊出「黎智英打包壹傳媒 開價五億美元？」的文章說：「黎智英委託投資銀行找買主，開出來的價碼是五億美元（約一百五十億台幣）。」報道也說：「交易標的究竟是壹電視？還是連同蘋果日報、壹週刊一起賣，眾說紛紜。一說是黎智英原本只想賣電視，但可能的買家則不願只收賠錢貨，要求整包買。」對這項傳聞，蘋果日報到四月十日做出回應。
這一天的香港蘋果日報由該報兼爽報總編輯的張劍虹在沙膽虹專欄裡說：「市場傳聞，肥佬黎要將台灣的壹電視、《蘋果》和《壹週刊》全賣掉，消息在台灣傳得沸沸揚揚，甚至有埋價錢，話五億美金，即約三十八億港紙。沙膽虹聽見……五億美金就想肥佬黎放棄二千三百萬華人的台灣市場？太便宜了吧！」
黎智英投資台灣壹電視失敗
由此文可見，他不否認要賣的傳聞，只是價錢而已。五億美金買全部，太便宜，那麼多少錢呢？同一天的台灣蘋果日報，在總編輯馬維敏的「老總手記：老白兔摔跤記」裡則說：「在壹傳媒集團中，壹電視走得跌得一波三折，耗費比別人更多的努力與投資，卻因為台灣不可思議的惡劣生態，始終無法接受觀眾公平檢驗。但怪來怪去，還是要怪黎智英太天真，老白兔隨便闖入電視這行業。」
顯然，馬老總也沒有否認要賣的消息。但也沒有說明只賣壹電視，還是連同壹週刊、蘋果日報、爽報打包來賣。看來關鍵在於價錢，可以分開賣，也可以打包賣。
不過壹傳媒還是要給所在地的台灣民眾一個交待，為何要賣？馬老總不諱言黎智英投資壹傳媒的失敗，理由則是黎智英太天真，作為「老白兔」闖入台灣電視行業。台灣形容政壇初哥碰得滿頭包，叫做「誤入叢林的小白兔」，亦即被叢林法則所吞噬。把身經百戰的黎智英比作小白兔，自然是笑話，因此稱作「老白兔」，或還有人可以接受。但是把黎智英說成「太天真」，還是難令人信服。
黎智英是商業怪才，不容置疑。但是我也相信天下沒有百戰百勝的天才。黎智英以為香港地小人稠，在一九九九年拓展網路零售的快遞服務，結果失敗。這次要賣壹電視，也是因為虧蝕太多。問題是怎樣失敗的？馬老總說：「在台灣從事電視這行，要過黑白兩道這兩大關卡。白道是政府官僚和蛋頭學者，他們拿著過時的法令，僵化且自以為是的道德傲慢，就可以憑著自由心證有罪推定決定是否發給執照。台灣有線電視系統業者是由黑道把持，政府部門卻從來坐視放任，任憑黑社會槍桿子掌控電視台上架生殺大權。」台灣黑道橫行，但如何掌控電視台，我不了解，不敢妄議。至於白道這一關，黎智英是努力去過關的。
壹傳媒遷就馬英九還是過不了關
黎智英在二○○九年二月十六日聘請金溥聰出任壹傳媒台灣電視事業總裁。金溥聰雖然是傳媒教授，更重要的身份卻是馬英九總統的「連體嬰」，顯然，黎智英想通過他克服那些過時法令與道德傲慢，以及最難獲取的電視頻道。充滿智慧的金溥聰也不會不知道，黎智英高薪聘請他的目的，他也欣然接受。然而六月底金溥聰就離開了壹電視，說是理念不合。這樣一個重要職務，事先怎麼可能沒有在理念上進行溝通？顯然是還有其他不便說出來的原因。在這以前，台灣壹週刊幾乎每一期都有據稱來自檢調深喉爆出扁案的新料，配合馬英九辦案醜化民進黨立下大功。
台灣壹傳媒的政治光譜號稱中立，爽報、蘋果日報都曾經有藍版、綠版，來滿足不同光譜的讀者，推廣銷售，似乎沒有什麼政治立場。成功的市場行銷，使壹週刊成為台灣銷量最大的雜誌，蘋果日報則是發行量僅次於自由時報的報章。但是也有網友指出，他們批評馬英九如同瘙癢，批評民進黨則是刺中要害。最典型的是指馬英九無能，迴避他出賣台灣主權的媚共行為，無視cepa對香港經濟的損害，卻吹捧台灣的ecfa；更不會提醒台灣民眾不要受馬英九的欺騙。因此馬英九當選總統，不論是第一任還是第二任，壹傳媒都有一份功勞。然而馬英九在黎智英與共產黨之間，當然選擇共產黨，所以壹電視難產。
黎智英二○○九年八月正式向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ＮＣＣ）一口氣遞出新聞台、資訊綜合台、電影台、體育台和娛樂台執照申請案。但新聞台遭ＮＣＣ四度否決後，終在二○一一年七月拿到執照。黎智英投下不少銀子，甚至「出賣色相」，扮孕婦為壹電視開播造勢，終於獲得初步成就。然而有執照、無頻道，只能在網路上開播，或配以機盒，要擴展市場自然還相當困難，因此虧損勢所必然。
蘋果日報抗旺旺大戰中國時報
根據壹傳媒二○一一年四月到九月的期中財報顯示，這半年間，壹電視及多媒體業務虧損高達四億九千五百萬港元，去年同期則虧損一億四千一百萬港元。保守估計壹電視從籌設到目前至少投入四十億元以上。
黎智英在台灣有投資地產與股票，這是他估計兩岸關係改善會給台灣經濟帶來飛躍。然而經濟未如預料，股市也被馬英九玩死；即使賺到一些錢，也難補壹電視的黑洞。黎智英自爆兒女已經回香港讀書，看來確已做了撤退的打算。問題是誰來收購。以香港蘋果日報的反共立場，北京十分頭痛，會比較有興趣由白手套出面收購；然而台灣蘋果日報並不反共，甚至促統，對北京沒有害處，因此台灣壹傳媒必須拉高反共調門，才有出售的價值。
也就在這個時候，台灣爆發蘋果日報大戰中國時報的戲碼。中國時報大肆炒作壹傳媒有意出售；蘋果日報也借旺旺中國時報要購併中嘉將形成媒體怪獸，而ＮＣＣ態度曖昧，而出來喚起民眾的危機意識。台灣不少學者與媒體人也已感到旺中壟斷對言論自由的威脅，尤其是赤化；但是好多媒體不敢得罪這個即將形成的怪獸，因為旺中集團有電視、平面，目前獨缺有線電視系統台這塊，一旦購併成功，他不想給你上架，就可用高昂上架費刁難。
蘋果與中時的恩怨其來有自。二○○八年十一月，黎智英收購中時集團已經準備簽約，豈知在中國撈得風生水起的旺旺集團老闆蔡衍明從上海飛來，連帳目都不看，橫刀奪愛，立刻簽約買下。如果當時黎智英收購成功，他就是台灣媒體大王，就沒有後來的故事了。
總之，黎智英的「天真」在於他看錯馬英九而誤入「馬」。如今壹傳媒高調抨擊旺中與ＮＣＣ，乃至直指馬英九不擇手段騙取選票，意圖置之死地而後生，希望不會為時已晚。
《開放》 2012年5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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