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女神探”被離職，香港廉政公署地震
林保華

《看》雜誌  170期（2016年8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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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香港廉政公署發生人事大地震。署理（代理）執行處首長李寶
蘭被宣佈離職，然後就是離職前的休假。這次是廉署成立42年以來，
第一次有執行首長突然離職，因而引起極大震動。

執行處專門負責查貪污案子，是三個處（執行處、防貪處、社區關係
處）的最大一個，員工佔整個公署的七成，執行處長等於副廉政專員
。李寶蘭還有“女神探”之稱。因此這個宣佈震動各界，不但內部呈
現不安，立法會議員也要求廉政專員白韞六公佈原因。

        中共劍指廉政公署

香港的廉政公署以剛正不阿、鐵面無私而著稱。前特首曾蔭權涉嫌貪
污被查；前廉政專員湯顯明因為與中方官員接觸太多，相互送禮、吃
吃喝喝，並且因為這樣拉關係而在退休後被安排出任政協委員而被查
，因為也可能有利益交換。在這以前，李寶蘭還查過江澤民兒子江綿
恆已經移民香港的好朋友毛玉萍操弄股價，導致被判刑。這些已經引
起中國政府與香港土共的不滿，廉署成為他們眼中釘。

親共人士寫文章說：“香港回歸十六年來，一大批隱蔽身分的軍情六
處特務回流香港，與滲入到政黨、團體、司法界、商會、傳媒、政府
要害部門，加緊搶奪香港管治權。”這當然包括被他們視為“刀把子
”的廉政公署。

2013年第21期的香港親共《亞洲週刊》更刊出“北京秘密報告揭英國
勢力滲透廉署”的特別報導，副標題是“廉署在回歸前是彭定康操控
的準特務機構”。按照這篇報道的說法，“廉署中上層被英國人滲透
，內部通信早監控，專員權力被架空，無從掌控運作；廉署近年一些
案件具強烈政治動機，如麥齊光案和湯顯明案，並欲藉湯案阻止香港
和內地融合，讓『特區最鋒利的刀把子，插向港府與中聯辦』。”

這樣嚴重的指控，北京與特區政府豈可不進行處理？只要九七前進入
的，都有嫌疑。按照土共頭目，六七暴動“鬥委會”領導成員之一吳
康民的說法，這些潛伏特務間諜還有四個梯隊，也就是隱藏得很深，
要肅清還不容易。因此李寶蘭被離職，是不是懷疑她？還是因為她太
能幹了，對貪污腐化的中聯辦與與特區高級官員，始終是一個眼中釘
、肉中刺。

2014年10月，澳洲媒體Fairfax Media調查報導，特首梁振英涉嫌收
受一家澳洲企業UGL的秘密款項，為一家污水處理及電力輸送的工程
公司，該公司同意向梁振英支付400萬英鎊。有關款項於2012及2013
年分兩期支付，而當時梁振英已當選為香港特首。當時香港中聯辦主
任張曉明表示北京方面早知道這件事情，把問題輕輕帶過。但是有內
部透露，因為李寶蘭要查這個案件，才成為這次她被離職的原因。

而接任李寶蘭的是執行處長（私營機構）丘樹春。李與丘兩人年齡只
相差約兩年，但是調查經驗卻相差近10年，因為丘在加入廉署前，曾
任政府行政主任。因此丘樹春不但經驗較少，根據內部人士說，丘還
比較聽話，這也許就是梁振英所需要的。

由於疑點重重，廉署內部出現許多不滿聲音。曾任廉署調查主任的民
主黨總幹事林卓廷就指出，李寶蘭事件已引起廉署內部白色恐怖，流
傳“今天的李寶蘭，可能就是明天的自己”，因為大家要猜測上頭的
意思。其中，廉署一名被內部視為明日之星的首席調查主任高迪龍，
是李寶蘭的愛將，更在事件發生後請辭，與之共進退。

李寶蘭是7月7日被離職，15日廉政專員白韞六罕有的向廉署全體員工
發信解釋取消李寶蘭署任的安排，提到在李署任首長一職之初，已向
她提到相關工作要求，但是她未能符合執行處首長一職的“整體要求
”，故作出取消署任的決定。

白韞六讚揚李寶蘭的工作熱誠，服務廉署多年，強調公眾對廉署工作
的滿意度仍然高，呼籲員工繼續努力云云。這顯然是想安撫員工的情
緒，但是因為事先的黑箱作業，以及莫須有的罪名，仍然引發員工的
不滿。李寶蘭離開退休年齡還有7年，如果工作有成績，也可能未來
會升任成為廉政專員。這次被半路截殺，內情一定不簡單。

對這次事件，前副廉政專員及執行處首長李銘澤在接受《明報》專訪
時指出，現時廉署調查涉及特首案件的制度出了問題，有必要檢討及
設立機制處理特首一旦成為廉署調查對象時避免利益衝突的方案，方
案包括可授權其他主要官員或組織去處理廉署的匯報或人事聘任，“
制度及程序要清晰，免致外界對廉署的調查有利益衝突及不公平的觀
感”。他還表示，制度一日不釐清只會重蹈覆轍，使廉署無法支持太
久，機構公信力容易被衝擊至蕩然無存。

        廉政公署，能查嗎？敢查嗎？

香港的廉政專員是特首任命的。特首出了問題，廉署要調查，就必然
出現利益迴避問題。在上一屆特首曾蔭權出問題時，已經出現了，但
是梁振英為了自己的利益，沒有解決這個問題。

1980年代中國推行改革開放路線時，我遇到一些來香港的中國各式代
表團向廉署取經。當時我就說，這種經對中國沒有用。因為廉政專員
由港督任命，一切向港督負責。如果港督出問題，怎麼辦？因為港督
上面還有英國政府與國會制約，因此港督不敢亂來。然而中國是黨領
導一切，我就說，鄧小平家族貪污，中國即使有廉政公署，能查嗎？
敢查嗎？不但在中國行不通，九七後在香港也行不通了，因為特首背
後是中國政府。廉署有人要查特首，豈非犯上？除非北京要這個特首
下台。馬屁風在政壇氾濫的情況下，即使如上所說的進行制度改革，
恐怕收效也不大。唯有特首由民選產生，由選民來監督，才能防止出
現上述的弊病。

  作者為資深評論家、專欄作家、中共黨史學者。曾擔任香港大學
  經濟金融學院院長張五常教授助理研究員，研究中國政經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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