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談張潔

張潔發表大膽講話

    中國著名的女作家張潔，今年春天應出版社之遨訪問西德，在西歐待了
半年左右。期間，她曾受漢學家出身的作家兼記者史迪曼的訪問。張潔一反
過去比較謹慎的態度，發表了相當大膽的講話，這篇講話刊登於當地的「時
代周報」上（本期「動向」刊載了它的譯文）。張潔最近已回到北京，據聞
北京高層對她的這些講話相當不滿。

    對馬克思主義的看法，張潔說：「首先得分析，中國有多少人奉行真正
的馬克思主義。大致來說，我們在中國所實行的是極左，並且經常是異化了
的馬克思主義。」張潔接著說，首先這些極左人士是一些反動派，披著馬克
思主義的外衣而進行倒退。馬克思主義在「百多年以前就已經完成了它的歷
史任務，而中國仍然有人把它視為萬古常新的金科玉律。這個理論是在資本
積累的階段中產生，如今它連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的現實情況都不能反映出
來」。                   -

    對中國的改革開放政策，她說：「我們開放經濟，但意識形態方面卻與
外界隔絕。要成為一個只限於經濟範圍內的發達國家是不可能的。從一九八
七年發生的事件可看出，意識形態的發展受到了極大的箝制。只有一種自由
的、經濟的和民主的制度才能配合政治的需求。」為此，張潔除了抨擊毛澤
東的知識分子政策以外，對今年年初以來的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鬥爭，公開
抱著尖銳的批判態度。她說：「一九八六年以來，我們又有一個極左的運
動，它比以前的更嚴重、更危險。……就像慣常一樣，每次運動總是矛頭針
對知識分子。一九八六年冬季以來的發展，就是按這個模式進行的。」

    張潔也公開「評鄧」。她認為，鄧小平絕對是要中國進步發展的，但在
意識形態上他的確有局限性，如果他跳不出既有巢臼，那在經濟改革中也無
法取得成果。              《談張潔．之一》
《信報》  凌鋒：人在香港專欄  1987.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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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張潔的見面

    張潔是以「愛，是不能忘記的」建立了她在文壇的地位，因為她對愛情
的開放態度引起了爭議。其後較著名的作品有「沉重的翅膀」和「方舟」，
前者反映中國的改革，對保守勢力加以撻伐；後者是描述三個獨身女人，思
想當然也較「前衛」。

    張潔並不是學文的。她六○年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統計學系，筆者和她
雖是同學，但因為不同系，所以以往並不認識，直至「沉重的翅膀」發表，
引起極大爭論，出書時被迫作某些修改，對她才注意起來，並在當時的美洲
版「中報」發表了四千字的介紹文章。

    和張潔第一次見面，是她作為馮牧率領的作家代表團成員訪美歸來後路
經香港之時。那時，除了左派傳媒人士以外，張潔不願意見到其他傳媒人士
，唯恐報導出來後有所差池，引起麻煩。當時筆者在報館工作，是藉為她送
一把遺漏在朋友家裏的傘．才得以見到她的。不過後來一聊起是同學，她也
就沒有甚麼「戒心」了。那一陣，她日日山珍海味，吃到膩了，後來請她吃
飯，居然她挑中尖沙咀的一個粥麵店。隔了幾年她第二次來香港，大家見面
時，她還記起那頓「飯」！

    這第二次是一位仰慕她的朋友在銅鑼灣加寧川菜館請她吃飯時見到面的
。那時，王蒙剛當上文化部長不久。筆者對王蒙的滑頭滑腦一向不抱好感，
覺得他的政客味道多過作家的氣質。當時曾求教於於張潔，張潔的態度倒很
簡單，意思是說他當文化部長總比讓一個黨官當文化部長好一些。因此後來
戴厚英指貴王蒙「一闊臉就愛」之時，筆者仍然持觀察態度。這次反自由化
運動，王蒙大概也正是發揮了他的政客手段，既應付上面，也不得罪下面，
不但身為「團派」而過關，亦沒有得罪甚麼作家，還保住了劉心武，看來王
蒙以後應該是官運亨通了？                 《談張潔．之二》

《信報》  凌鋒：人在香港專欄  1987.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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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潔的婚姻

    談起張潔，少不了要談起她的婚姻。對她早年的婚姻，我不大了解，只
知她已離婚。現在有一個女兒跟著她，在美國讀書，學西班牙語的。雖然「
愛，是不能忘記的」，使張潔被一些人視為「婦解」，但她對愛情看準了以
後，還是「專一」的。後來發生風波的是她和孫友餘的婚姻。

    孫友餘在文革以前扣文革以後都擔任過第一機械工業部的副部長。劉少
奇在文革初期率先派往北京師範大學的工作隊隊長就是孫友餘，後來被指責
為「執行資產階級反動路餞」而在北京市受批判，一時成為全國的名人。

    張潔的長篇小說「沉重的翅膀」裏的主角鄭部長，是改革派的人物，經
孫友餘的太太對號入座以後，被認為就是孫友餘，並且控告孫友餘和張潔的
關係不正常，這種官司雖然告到中央，但捕風捉影的事清官難斷，以後就不
了了之。但孫友餘和他的太太關係也從此完了，雙方離婚。孫友餘和太太離
婚後，工資要給太太分去一半，住家也給太太拿去。這時又正好碰上幹部「
年輕化」政策，孫友餘也退休了。他可說是人、財、屋、權都空了。但也就
在最困難的時候，他卻贏得了張潔的愛情。孫友餘已經七十歲，比張潔大二
十歲，在這個時侯，張潔嫁給他，除了說明愛情的偉大，還能說明甚麼呢？

    張潔頗有作家的氣質。而孫友餘據說也頗有魅力。大概這就算是「珠聯
璧合」了。但是，現在他們的小家庭據說條件還相當差，去年張潔來香港時
，還挺惦念她的新夫婿。採購物品時忘不了有他的一份。婚後的張潔，說話
似乎謹慎了。原先以為是「老幹部」關照的原因。但此次她在西德敢於坦率
的說出對中國政治經濟的看法，說明她寶刀未老。希望到西方國家和香港的
多次訪問，會激起她的新的創作激情。      《談張潔‧之三》

《信報》  凌鋒：人在香港專欄  1987.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