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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鋒專欄》台北中山橋之夜

    為了捍衛台灣的主權及體會民眾對抗共匪與嗆馬的情緒﹐在不影響每天
工作及體力可以容許的情況下﹐盡量參與這些社會運動。因此十一月六日參
與“圍城”行動後﹐晚上也去陳雲林下榻的圓山飯店附近。到那裡已經接近
十點﹐遠遠聽見“汽笛”聲。由於中山橋下面已經有拒馬攔路﹐只能在那裡
停留。

    在北美館前面﹐一片昏暗﹐因為路燈只開一小部分。不久﹐連圓山飯店
的燈光也熄滅了﹐非常奇怪。眼觀六路﹐現場人數並多﹐最多兩﹑三百人﹐
而且年輕人多﹐完全看不到綠營的政治人物﹐也沒有看到有團體的招牌與旗
幟。我感覺﹐這都是自發來的散兵游勇。我走到鐵刺與刀片的拒馬前面觀察
﹐後面是一堆戴著鋼盔﹑手持盾牌的鎮暴警察﹐距離遠﹐不能與他們談話。
我有點不祥的預感﹐會不會重演一九八九年六四北京天安門廣場的場景﹖突
然﹐我太太來對我說﹐有一個不認識的人勸告她離開﹐一會兒就要清場了。

    由於現場沒有甚麼特別的情況﹐我們便走到北美館的台階﹐坐在那裡休
息﹐與週圍三三兩兩的民眾聊天。好幾個人帶了攝錄機﹐準備拍下清場的場
面﹐我也想見識一下。不過也有認識我的民眾﹐勸我不要“犯險”﹐說我的
工作主要是寫稿﹐不應在這種地方“犧牲”。他們向我介紹有些有某種背景
的人到現場﹐“製造氣氛”﹐一旦有人跟他們做﹐一會警察衝出來就是抓這
些“尾隨”的民眾。我感謝他們的好意﹐但是我不論在香港﹐還是美國﹐在
寫評論的時候﹐也會參與民主運動。不論是國家興亡﹐還是民主興亡﹐只有
親身參與﹐才會有親身的感受﹐寫下真正的歷史。

    坐在台階上﹐忽然看到鎮暴警察衝出來打人﹐一會兒又退回去。因為距
離太遠看不清楚。那時十一點鐘左右﹐後來回家﹐才知道這場行動中﹐民視
記者蔡孟育被暴警連打三猛棍受傷。

    我坐在台階上﹐或走下去看﹐都發現有幾部機車衝到拒馬前﹐往拒馬後
面丟東西﹐丟甚麼看不清楚﹐有人說是燃燒彈﹐但也沒有看出有甚麼東西在
燃燒。這些機車丟東西後就撤走﹐一會兒又來了﹐是不是同一批人﹐不知道
﹐也看不出面孔。也有幾個年輕人稀稀拉拉往拒馬後面丟擲東西。但是被警
察抓去的﹐肯定不是機車騎士﹐而是靠兩條腿走路的人。

    我們估計十二點可能清場﹐所以走下去﹐往西北方向的一條小路上走﹐
可以看到鎮暴警察的後方。乖乖﹐黑暗中﹐看不到盡頭﹐到底他們有多少人
﹖從人數看﹐警察遠遠多過民眾。我們站在路邊的石墩上。果然十二點左右
﹐警察又往前衝﹐抓了幾個人回來﹐一路拖﹐一路打。這時有一個年輕人對
著警察喊“不要打人”﹐旁邊又有一個人和他爭﹐我走下去勸他們﹐也向警
察喊“台灣人不打台灣人”。那位老兄看著我﹐一派不以為然的態度。我仔
細端詳﹐其人身穿黑背心﹑黑褲子﹐約三﹑四十歲﹐樣貌不似善類﹐就像電
影裡的某類人物。我們不理他﹐與那位年輕人攀談﹐那個傢伙就站在一邊一
直盯著我們﹐在聽到我們的某些敏感話題時﹐就走過來聽﹐那位年輕人就與
他爭。我擔心事情鬧大﹐便拉著那年輕人說﹐我要回家睡覺了﹐走吧﹐把他
拉開現場。

    回到中山北路上﹐看到民視的SMG車。正在忙於工作的記者匆忙對我說
﹐你們趕快走吧﹐水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要衝出來。顯然﹐蔡孟育的事件
使他覺得警察要痛下殺手﹐所以勸我趕快離開。這時﹐正好一部計程車開過
來﹐我說正好可以搭乘回去﹐不用走到民族西路口了。車裡走出兩個人﹐叫
我的名字﹐抱歉﹐我不認得他們。他們從車尾廂裡拿出一筐麵包﹐慰勞民眾
﹐我要他們小心一點﹐就坐車回去了。那時是凌晨十二點半﹐我心裡沉重﹐
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情。

    回到家後﹐一點鐘剛過﹐就看到清場的報導。看著水龍頭噴出來的水柱
﹐讓我想起六十年前國民黨對付國統區的學生運動。當時被共產黨渲染而使
國民黨失去民眾的支持﹐在“第二戰場”也打了敗仗。如今﹐國民黨卻是幫
助共產黨來對付台灣民眾﹐反而污衊民眾是暴民﹐這真是是非混淆﹑黑白顛
倒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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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時報 2008-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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