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羅馬尼亞的啟示    林保華  1989.12.24

    多瑙河的波濤終於沖刷了東歐獨裁者的堡壘羅馬尼亞。
         
    從西德的巴登--符騰堡州發源，多瑙河經過奧地利，匈牙利、南斯拉
夫這些資本主義和修正主義國家，流進羅馬尼亞出海。雖然多瑙河剛流進
羅馬尼亞時有一段叫做「鐵門」的地方，但是這個鐵門擋不住從上游席捲
而來的自由和民主的「污染」。儘管羅馬尼亞的獨裁者壽西斯古出動飛機
、坦克、火箭，使藍色多瑙河變成紅色多瑙河，但是，大江東去，浪淘盡
千古獨裁人物，壽西斯古還是在人民起義下宣告垮台。

    東歐的巨變，出現了兩個模式：一個是共產黨自動退出歷史舞台，或
自我改造，接受多黨制，由其他政治力量進行制衡，實現「和平演變」；
另一是像壽西斯古那樣，負隅頑抗，瘋狂鎮壓。最後被群眾推翻，實現「
暴力演變」。但是這種暴力，是在統治階級首先使用暴力以後，人民才被
迫用暴力反抗。

    中共在六四事件中是走了第二條路，成功地暫時鎮壓了民主運動，但
是中國的問題並沒有解決，因此今後仍有兩個模式供中共選擇。

    為了維護社會主義陣營特權階層的利益，中共曾在六四以後，派政治
局常委姚依林在十月份去東德為賀尼克打氣，但半個月左右，賀尼克就下
台了。十一月份，中共又派政治局常委喬石參加羅馬尼亞共產黨的代表大
會，以示對壽西斯古的支持，但是一個多月以後，壽西斯古也垮台了。由
於壽西斯古作了垂死掙扎．屠殺群眾，相信他的下場比賀尼克更壞。

    北京的學生把「只有社會主義能夠救中國」的共產黨口號改為「只有
中國能夠救社會主義」。本身帶有挖苦之意，但中共確實是在那樣去做。
可惜《國際歌》中就有「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中共不但救不了東德
和羅馬尼亞這些傳統的「社會主義」，它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看來只能
「全靠自己救自己」了。

    這些情況，對中共領導人不能不有所觸動。頑固者當然奉行列寧主義
關於「統治階級不會自動退出歷史舞台」的教條，不惜為保衛自己的特權
利益而孤注一擲；但是中共黨內也會有一些較為開明的人士，重新估量大
小氣候，從而採取更為明智的政策，不做老頑固和劊子手的殉葬品。相信
有這種考慮的，不但有政治局常委中的高層人士，也有軍隊中現役的和退
休的將領。羅馬尼亞的有些軍人因為拒絕向人民開槍而被當場處決，所以
後來就和人民站在一起，否則只能充當屠殺人民的割子手。經過了六四事
件以後，中國的軍人當會對這個問題更加有所深思。

    想起辛棄疾《菩薩蠻》那首詞的下半闋，略加纂改如下：「青山遮不
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宮深聞『斯古』。」這當是中共一些領導
人目前心境的寫照。
《明報》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