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金融海嘯掀起中國千層浪        林保華

    全球性的金融大海嘯﹐雖然中國官方抱著比較謹慎的態度﹐伺機而動﹐
但是也反映官方某種意圖的“民間”﹐則是幸災樂禍心態﹐想在政治﹑經濟
方面撈一把﹐於是“抄底”﹑“收購美國大金融機構與大企業”﹑“取（美
國）而代之”等等說法甚囂塵上。這次金融風暴﹐歐美國家的確受創甚重﹐
尤其是金融衍生工具十分發達的美﹑英兩國。但是中國要成就這個美夢也並
不太容易﹐祇怕海嘯也把中國掀到浪尖上。

            G20峰會胡錦濤沒有表現

    十一月十四日﹐“二十國集團”（G20）高峰會在美國華府舉行兩天，
各國討論對抗全球景氣衰退的一連串措施以及以改革的精神為重建國際金融
體系奠定基礎。會後發表的八頁聯合公報包含四十七項行動計劃，包括提高
透明度、強化健全監理、促進金融市場健全、強化國際合作、改革國際組織
等。監管金融機構方面，各國財長必須評估全球會計準則與國際金融機構的
資金融通需要，擬定若倒閉將危害全球金融體系的金融機構名單，並於明年
三月底前建立針對主要跨國金融機構的監督機制，以強化監管。由於會議的
召開比較匆忙﹐因此還缺乏貫徹這些計劃的細則。因此也不能認為海嘯會很
快過去。

    這次峰會在美國總統布殊號召下，納入過去被拒於門外的中國、印度、
巴西、墨西哥和沙特阿拉伯等新興經濟大國，這二十國總計佔全球經濟產值
的九成，未來由Ｇ二十處理重要全球經濟問題或將成為常態。也因為這點﹐
非常刺激中國的民族主義情緒﹐認為中國提升了國際地位﹐要與美國平起平
坐了。因此﹐中國官民對胡錦濤出席這個會議抱著很大期望﹐要凸顯中國“
救市”的重大作用﹐甚至主張以此要脅美國與其他西方國家。正好一些西方
國家在西藏問題上放軟身段﹐更助長這些民族主義情緒﹐甚至主張要脅美國
的台灣政策。

    十一月七日﹐正在秘魯出席APEC財長會議的中國財政部長謝旭人奉召
回國，還有人解讀為要為胡錦濤解救全球金融提供支援數字。其實﹐這應該
是“內急”才是﹐因為胡錦濤在這個會議上既沒有發表石破天驚的演說﹐也
沒有被全球封為解決金融風暴的“大救星”而成為鋒頭人物。不過胡錦濤會
後訪問古巴﹐與這個共產國家進行軍事交流﹐並且可能設立對美國的軍事監
聽站而為輿論注目。也許﹐中國認為西方國家的金融危機﹐是中國把紅旗插
遍全球的好機會﹖

            中國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在金融海嘯爆發之初﹐中國與台灣都以因為金融沒有與世界接軌﹐也就
是還沒有完全“自由化”而慶幸﹐台灣不斷以行政干預來挽救股市﹐中國更
是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社會主義”自豪。這些心態其實相當幼稚可
笑。固然﹐美國等自由經濟國家採取某些行政干預手段﹐但這是逼不得已之
舉﹐國會也有不少反對聲音。美國總統布殊在G二十會上的講話﹐重申堅守
自由市場原則﹐反對政府過度干預﹐無疑是給“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當頭
一棒。

    綜觀胡錦濤的講話﹐通篇是平不知趣的套話﹑空話﹐只有幾句話才是中
國政府要表達的。那就是“尤其應該防止各種形式的貿易和投資保護主義”
﹐“推進國際貨幣體系多元化”與“堅持合作和多邊主義”。問題是中國沒
有保護主義嗎﹖中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才是最大保護主義﹐與資本主
義的自由經濟做區隔。至於“多元化”與“多邊主義”﹐則是向美國叫板。

    胡錦濤的講話中對中國自身的經濟問題輕描淡寫﹐但是回頭看中國﹐問
題才非同小可﹐正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從目前中國經濟的情況來看﹐他的“社會主義優越性”看來並不怎樣﹐
可能出現的問題比西方國家的自由經濟還大。十一月十日香港左報就出現“
溫總強調『出手要狠、出拳要重、措施要準』    中央重拳出擊    四萬億擴內
需”的斗大標題﹔除了“兆”﹐還有“招”。自從去年十月中旬中共十七開
幕日股市開始崩盤﹐帶動樓市崩盤後﹐中央的招數層出不窮﹐從四招到八招
都有﹐還有甚麼“連環拳”之類。但是都無濟於事﹐每次出招﹐股市基本上
只有一日效應﹐這次怎樣還要觀察。至於樓市﹐是地方財政與貪官污吏的最
大收入﹐如今也放權讓地方出招。

            中國經濟可能出現負增長

    但是這些招數似乎沒有找到問題的根本。本來對中國經濟最看好的國際
知名經濟學家張五常﹐在今年下半年以來就不斷指出目前中國經濟出現的嚴
重問題。例如十月他第一個指出﹐“未來一兩年，神州大地很可能出現負增
長”這樣驚人的言論﹐激起中國政府的危機感。他指出﹕“最近北京公佈的
資料顯示經濟的增長率下降得快，但跟我在幾個地區見到的工業下跌相比，
還是好看很多。工業是中國的經濟命脈，此業遇難，整個國家的經濟無可救
藥也。”十一月四日﹐他又發表文章﹕“不救工業，樓市何救哉？”點明救
中國經濟﹐救的應該是中國的工業而不是其他。

    股市﹑樓市都反映經濟情況﹐如果經濟不好﹐單純救股救樓﹐簡直是緣
木求魚。過去的做法﹐正是反映中共“急功近利”的性格。目前企業的大量
倒閉﹐經濟走下坡﹐失業人數增加﹐股市﹑樓市怎麼能夠繁榮﹖

    今年以來最突出的事件是珠江三角洲大量企業的倒閉﹐這個倒閉風潮也
開始傳染到長江三角洲。中國經濟的發展﹐一靠資本投入﹐二靠外貿出口。
企業倒閉﹐出現外資逃亡潮﹐自然外資卻步。至於出口﹐表面上看﹐似乎是
全球金融風暴導致中國出口萎縮。今年八月中國玩具出口已經出現負增長﹔
例如今年秋季廣交會訂單慘淡﹐廣東明年的出口預計是零增長等等。但是除
了外圍因素﹐也應該看到自己的因素﹐其中最重要的是新“勞動合同法”的
實施。近年來﹐中國加強對農村的社會保障﹐但是卻將城市部分的社會保障
加在企業﹐尤其是外資企業頭上而推卸政府的責任﹐而且標準很高﹐嚇死那
些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中國又沒有合理的企業退場機制﹐特別是被綁架
式的外資﹐因此只能採取逃亡形式而增加社會的紛亂與骨牌效應。而中國黑
心商品在全球蔓延﹐敗壞信譽﹐自然也打擊外貿。

            失業增加威脅社會穩定

    中國經濟增長率維持在“七上八下”時﹐社會勉強穩定﹔然而近年雙位
增長後突然下墜﹐無疑會給社會帶來激烈衝擊﹐不要說中產階級受到打擊﹐
失業人數的增加更會帶來社會的劇烈動蕩。所以政府提出“保八”的口號。
為應付這個危機﹐中國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已在工地穩定就業半年以上失
去工作的農民工納入失業登記，將使中國失業率統計與國際接軌，更加準確
反映就業狀況。最近﹐農民的春節回鄉潮已經提前出現﹐正是反映了失業潮
已經出現。

    作為農民工出口大省而有七百五十萬農民工在外省打工的湖北﹐這兩個
月已經有三十萬人回鄉﹐說明問題的嚴重性﹐因為春節以前肯定有更多企業
由於資金不繼而倒閉。湖北省勞動和社會保障廳還決定採取連串措施防止失
業率上升。這些措施包括要求大國企“限制”裁員，必須先減工資降低成本
，實在無奈之下，方再裁員，而且，一次裁員五十人或以上要報上級政府。

    但是作為農民工進口大省的廣東﹐態度完全兩樣。廣東省委書記汪洋十
一月中旬到湛江作調查研究時就表示﹕現在大家都很關心廣東經濟遇到的困
難，很多人都在發表議論，讓人有天塌了的感覺。比如，有人說，今年以來
廣東有五萬多家企業倒掉了！資料是否真實另當別論，但大家要認真分析一
下，現在倒閉的是什麼企業？有著名的大企業嗎？沒有！我判斷，這些企業
總體上講，都是落後的生產能力。落後的生產能力被市場周期性波動所淘汰
，是市場經濟的規律在起作用。

            汪洋與溫家寶各顯神通

    汪洋這種說法顯然有問題。十月十九日人民網報道﹕“中國最大的玩具
加工廠、位列全球第三的廣東省東莞市合俊玩具廠近日突然倒閉，旗下的兩
家大型工廠包括合俊玩具廠和俊領玩具廠有七千多名員工正面臨失業問題，
據了解，六千多名失業工人已拿到部分由政府墊付的工資，許多員工已經開
始尋找新的工作地點。”合俊還是港資上市公司﹐難道不是著名企業嗎﹖當
然﹐如果從廣東的立場出發﹐失業的又不是廣東人﹐正是利用危機變轉機的
好時機。也因為如此﹐差不多同時﹐總理溫家寶專程到廣東﹐也進行調研﹐
面對遭遇國內外經濟形勢變化的沉重打擊的珠三角中小企業，他強調的是：
“我這次是來給珠三角打氣、加油和鼓勁的。”他要求各級政府高度重視，
積極幫助企業渡過難關。他強調，中小企業在中國經濟社會發展中具有舉足
輕重的作用。在當前經濟形勢下，扶持中小企業健康發展，對於促進經濟增
長、增加財政收入、擴大城鄉就業、維護社會穩定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他這個觀點與張五常看法一致。

    還應關注的是﹐雖然現在全國已經沒有改革開放初期的“經濟特區”﹐
但是鼓勵“解放思想”的汪洋卻在深圳召開經濟特區工作會議﹐並在二十日
閉幕。汪洋在這個有一百八十名高級官員參加的會議時強調，“廣東改革到
了攻堅克難階段”。他說，“深圳特區的今天，就是當年冒風險的結果。”
“深圳為什麼發展快，就是判斷了收益和風險是成正比的。”廣東借這個會
議強調自己的“特區”地位﹐會議繼續堅持汪洋的觀點﹐形成地方與中央的
微妙關係﹐這也是一種“風險”﹖而這個會議有沒有得到胡錦濤與江澤民的
支持﹐也是微妙的問題。

            中間階層瓦解二月現危機﹖           

    也許﹐面臨嚴峻的經濟問題﹐中國正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這也顯示
目前中國面臨的經濟危機。十一月十九日﹐日本“產經新聞”報道，中國共
產黨內部正傳出明年二月出現危機的說法，主要是農曆春節前，因股價、房
地產價格暴跌、多處工廠倒閉等，中國中間階層引發的暴動案例恐會增加。
報道說﹐中共有關人士擔心，很多從外縣市到廣東省各地打工的農民領不到
工資、投資不動產的業者及市民損失慘重的話，恐怕抗議、暴動事件會頻頻
發生。其中中國的中間階層將會“瓦解”的說法最令人關注﹐因為中共的政
策是以收買中產階級來維持社會穩定。根據他們的說法﹐“股市兩千四百點
”是一般稱為“股民”的中國投資散戶暴增時的股價水準。去年春天，在證
券公司開戶的戶數高達一億戶，他們大多是上海等都市地區中間所得的階層
，這些人大多將儲蓄拿去做股票投資。因此應設法讓上海綜合股價指數至少
回復到兩年前的兩千四百點水準，最好能拉抬到三千點。如果無法拉抬的話
，中國中間階層將會“瓦解”。中間階層出現動亂﹐配合於社會底層的“暴
民”﹐瓦解的就是中共政權了。股市成了安定還是瓦解的重要指標﹐這個可
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遇到的新生事物﹐是中國自己的金融海嘯。

    十一月十九日﹐媒體報道﹐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儼然成為這一
波金融海嘯中的贏家，繼入主美林證券後，如今又將斥資七十億美元，持有
中國第二大銀行中國建設銀行的股份幾乎加倍。根據彭博資訊報道，按照出
價計算，美國銀行將以每股人民幣2.46元的價格，向中國官方收購建行股份
，使得美銀持有的建行股份從10.8%，躍升至19.13%。到底是中國抄美國的
底﹐還是美國抄中國的底﹖
《爭鳴》 2008年12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