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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與顧順章的滅門血案      林保華   

周恩來是毛澤東走下神壇後還留在神壇的尊神,中共至今還在美化他,實際上就是在美化自己,以掩飾整個中共在道德方面的淪喪。如周恩來曾殺光叛徒顧順章全家數十口,甚至在場的親友包括救過他的恩人也一概不留。中共黨史盡量掩飾這點,以保留周在神壇的地位。但也有國內作家詳細披露這宗滅門血案,可惜還只能在臺灣出版。越來越多的國人對周恩來的政治品德發出疑問和進行批判。最近臺灣一橋出版社出版的《周恩來與上海滅門血案》(以下簡稱《周案》)就是其中一本。   

這個滅門血案就是鼎鼎大名的、由周恩來一手策劃和執行的顧順章滅門血案。書的作者是吳基民,自我介紹是一九八二年春天畢業於上海復旦大學後分配到上海市委某機關,從事落實政策的工作。我也曾經讀過他在八十年代中期所寫的紀實文學《塔尖上的女性》,寫的是上海一些單身女強人的性煩惱。他在接觸了顧順章案後就下決心要寫有關的紀實作品,并作了十年的努力。   

中央特科殺手講述血案經過

《周案》一書之所以在臺灣出版,相信是因為書中涉及周恩來及其他中共領導人的情況在國內因為為尊者諱而不能出版,但因此也更有史料價值。在去年出版的《周恩來年譜》中有提及顧順章的叛變和周恩來的應對,但未提及此宗滅門血案,想來當局也不認為那是血染的風采。我雖在中國人民大學讀的是中共黨史專業,但很遺憾的是教科書中從來都沒有提到過顧順章此人,在"內部文件"中雖看到過顧順章的大名,但不知其來龍去脈,老師在上課時也只是一句帶過他是叛徒。有關的滅門血案是後來到香港後看一些書才知道有那麼一件事,并同周恩來有關。在本書中可以看到顧順章的叛變的詳細情節和當時的整個背景,以及事件同顧順章後來的結局。   

作者是在處理群眾來信中接觸顧順章滅門血案的。因為寫信的洪揚生是一九二四年入黨的老黨員。一九二八年十一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決定成立負責中央政治保衛工作的特別委員會,由中央政治局主席和中央常務主席向忠發、中央政治局委員周恩來、政治局候補委員顧順章負責,特委是決策機構,下設中央特科是行動機構,由顧負責,特科下設四個科,洪揚生則是一科的負責人,負責總務﹔二科搞情報,負責人陳賡﹔三科就是著名的“紅隊 ”,又叫打狗隊、紅色恐怖隊,譚余保、王竹友先後任科長﹔四科是後來才成立的,是電訊科,由李強負責。洪揚生親自參加了這場殺光顧順章全家的滅門案。   

作者還接觸了二十年代後期、三十年代初期的六屆中共中央委員、女工張金保,當時的中央委員二十三人,候補中委十三人,她後來參加了羅章龍的分裂活動,另立中央,還是重要的骨幹。正是這些已經幾乎被湮沒的“活字典”,提供了一些鮮為人知的史料,補上黨史中的一些被有意掩蓋的部分。   

這場屠殺由周恩來親自帶隊,康生(趙容)也直接參與,周恩來在黃埔軍校的學生斯勵那天在顧家打麻將,他的哥哥是國民黨將領,有記載斯勵在“ 四一二”清黨中曾將周恩來從國民黨手裏救出,但也因為他認得周恩來,所以也一樣被殺。這一事件中當場被殺的有顧順章的十幾個家人和親友。洪揚生親自殺了顧順章的妻子,也安排把顧七歲的女兒送去浦東的“關係戶”,但後來下落不明。在行刑過程中,康生的表現比周更堅決、冷酷。任務完成後,周恩來冷漠地望了望趙容,像是在跟他說話,但又像是跟自己說話似的,自言自語地講:“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萬不得已,採取這樣的極端措施,今後歷史將怎樣看待我們呢?”大概講了這句話後才可以稍微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一九三一年在甘斯東路愛棠村、新閘路、武定路等地挖掘這些屍體時,共挖出三、四十具,都是周恩來領導下的這個“紅隊”“鋤奸”的戰果。當時哄動了整個上海。在顧順章叛變後,周恩來親自召集特科的成員和他們的家屬說:“中央來不及妥善安置每一個,如果有可能離開上海,就離開上海躲避一陣子,如果實在躲避不了,顧順章來了,威逼你自首,中央也允許你們自首脫黨,但決不能出賣朋友(同志),以後等到上海成了共產黨的天下,我會替你們作証。“洪揚生作為一科科長,後來轉移到中央蘇區,在“長征 ”時被俘,根據周恩來的指示自首,當了一段時間的特務,大概沒有立功表現,後來長期失業,流落在上海。上海“解放”後,洪興沖沖去找在一九三一年被調去領導中央特科、洪揚生同他共過事的潘漢年,因為他可能知道周恩來作過的上述指示。但潘漢年敷衍了他幾句就將他推出門口。一九五一年四月大逮捕時他一度被捉,不久放出,安排在工廠勞動,五八年再被捕,陸續關到七四年,但都未正式判過刑。洪是道地的無產階級紅五類,為保衛革命領導人而出生入死,“解放”後當然怕他嘴巴不嚴亂講話而要對他“專政 ”,但沒有把他滅口,也是中共的“進步”。文革結束後,由當時擔任外貿部長的李強作證明,洪被安排到文史研究館,每個月有八十元的生活費,才有“幸福的晚年”。 向忠發和顧順章的“浪漫”   

本書還涉及當時中央領導人的一些情況,也是中共的黨史中所諱言的。例如上述的潘漢年,他在解放後當過上海市副市長,是中共的高級特工,曾代表中共和日偽勾結,在一九五五年成為除了高崗、饒漱石之後被中共整肅 (也可能是封口)的中共高幹。洪揚生對他的評價是“潘漢年不是東西”,這并非完全是個人恩怨。據作者說,他採訪過好些人,都聽到過類似的話。比如當年在上海撫養過毛澤東三個兒子、後來護送過美國記者、《西行漫記》作者斯諾的"紅色牧師"董健吾也曾如此抱怨說,他絕不是一個與人為善的人,在旁人需要他扶上一把的時候,他往往是踢上一腳。特工,特別是共產黨的特工大概就是這種德性,不滅絕人性做不了也。所以後來潘漢年也被自己人整得很慘,但沒有多少人同情他。說到董健吾,也要帶上一筆,有人把毛澤東次子毛岸青的神經病歸咎於當年他撫養之時,可謂好人難做,但在林彪企圖“謀反”的《五七一工程紀要》裏則說是毛澤東逼瘋的。   

上文提到的向忠發,也是過去中共所極力想在黨史中抹掉的人,因為他被國民黨捉到後立刻下跪求饒,有損中共英明偉大的形象。問題他還是道道地地的產業工人紅五類,沒法說他是“混入黨內的階級異己分子”而撇清同中共的關係,還在於他擔總書記席後和妓女同居。這個妓女名叫楊秀貞。國民黨中統特務頭子徐恩曾回憶說此人很漂亮,向忠發給過楊八千大洋,大概也是“革命經費”裏開支吧?不過楊同向同居一年多不知道向是共產黨員。這恐怕也說明他是個“昏君”,無所事事,實權抓在周恩來手裏。當時向住在善鐘路(常熟路)一間成衣鋪的二樓,亭子間住的是中共另一領導人任弼時的妻子陳琮英,周恩來也上來拜訪過向楊,可見向忠發的嫖妓行為中共高層不但知道,也是支持。因此以後周支持毛和江青結婚,“解放”後為毛亂搞男女關係創造條件,自是很自然的事情了。還要提到的一句是,據其他史料所載,當顧順章叛變,中共在上海的地下黨面臨被一網打盡而要緊急疏散時,向忠發因為同楊秀貞“兒女情長”舍不得分手,結果楊被國民黨特務跟蹤而捉到了向忠發。  

歷史是成王敗寇的歷史,如果向忠發後來能成為毛澤東一統天下,這段歷史就是革命的羅曼蒂克了。 同樣顧順章在革命中也不忘“浪漫”,他就是在護送張國燾去鄂豫皖蘇區後留在武漢同姓白的交際花打得火熱不想離開而被叛徒發現的。當然也可以說這是革命的需要。不過從中也可看出中共的腐敗也是一種“革命傳統” ,提著腦袋幹革命時都不忘腐敗,勝利後掌大權當然要發揚光大了。 在中共黨史中,黨內鬥爭最激烈的就是文革期間和二八年六大到三五年遵義會議之間。文革還有毛澤東親自指揮和主導,而六大到遵義會議六、七年間,中共黨內大小派系林立,相互利用,相互爭鬥,左傾、右傾、分裂、匪幫等各種帽子亂飛,在強敵壓境之下還自相殘殺,甚至借國民黨的刀來殺自己的同志,國共敵我矛盾同中共黨內矛盾交織在一起,可說蔚為奇觀。由於被捕的多、叛變的多,因此高級領導人中也多曇花一現人物,他們的名字早被人遺忘。 周恩來臨死前脫不了的陰影   

從本書也可以看到當時的一個側面。但就是歷經風險,最後得以成為開國元勛的周恩來,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也甩不開顧順章的陰影,這倒不是說他良心上有甚麼譴責,而是在當年國共激烈鬥爭,不少中共領導人自首叛變,而且真假難以分清的情況下,也出現過伍豪(周恩來的化名)等脫離共黨啟事,刊登在上海的主要報紙上。這本來是當時國民黨“造謠誣蔑”的心理戰,沒想到四十多年後發揮巨大作用,成為文革後期毛澤東和江青抓周的小辮子。  

本書詳細介紹了周臨死前對此如何耿耿於懷,留下種種證據和辯解的錄音,在病危時簽下他的大名來表明他的“清白”,并且存入中央檔案館。可見他對死後被“鞭屍”的恐懼。他把骨灰撒到大海顯然與此有關。除了夫人鄧穎超外,周恩來在逝世前要求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他的親信,擔任過特工和國務院副秘書長的羅青長,本書的最後兩段說:“據未經證實的消息講:周恩來提到了瞿秋白。他說:我不是叛徒,瞿秋白也不是叛徒,他的《多餘的話》,不是紅衛兵發覺的,我早就看到過。我對不起他。”據已經證實的消息說,周恩來提了一些鮮為人知的人名,然後說,對這些在我們黨最危難的時刻幫助過我們的人,千萬不要忘記了。果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乎” ?

(《爭鳴》月刊 1999年4月號 收錄於 凌鋒:《中共風雨八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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