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封鎖、歪曲、拖延
----中共報道東歐巨變的黨性原則    凌鋒  1989.12.11
              
          江澤民李瑞環發表講話

    中共中央總書記江澤民和政治局常委李瑞環在十一月二十九日和二十五
日分別在全國省、自治區、市黨報總編輯新開工作研討班上發表講話。江澤
民鼓吹新聞工作必須堅持黨性原則，在政治上必須同黨中央保持一致。他還
批判一些新聞單位「不但不去揭露和批判資產階級自由化，制止動亂，反而
為動亂的形成和發展起了煽風點火、推波助浪（按：應為「瀾」字；但這個
錯別字和黨性無關，多錯幾個亦無傷大雅也）的作用，在群眾中造成極大的
思想混亂」。兩李瑞環則強調新開工作要「堅持正面宣傳為主」，說這是「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聞事業健康發展的一條成功經驗」。

    江澤民和李瑞環是中共政治局中號稱比較開明的兩位，但在新聞問題上
，也不能不表示一下他們的黨性原則。這也使人想起即使是遠比他們開放得
多的胡耀邦，在一九八五年二月八日中央書記處會議上的發言（關於黨的新
聞工作），鼓吹新聞工作作為黨的「喉舌」作用，因為不能「鬆綁」，從而
「應當是八分講成績、講光明、搞表揚，二分講缺點、講陰暗面、搞批評」
。因此在當前肅殺的政治氣氛下，江澤民和李瑞環如果不說這些，才使人奇
怪。

    這個新聞工作研討班是大約在十月底召開的，和中央工作會議差不多同
時，目的是為了「統一思想」。會議時間之長，相信是因為「統一」實在不
容易，所以還有勞兩位大員前去訓話。

    不過，在當前要按照江澤民所說的「堅定地全面準確地宣傳黨的基本路
線，宣傳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理論和決策，宣傳全國各族人民在現
代化建設和改革開放中的業績和經驗」並不難，只要每天像和尚唸經那樣，
唸一百遍「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就保証不會犯政治錯誤，但是要如何報道
東歐的局勢，才不曾起「煽風點火、推波助浪的作用，在群眾中造成極大的
思想混亂」，倒是對每一位編輯先生的黨性是個考驗了。不過從中共中央喉
舌《人民日報》的表現，我們大約可以看到所謂「黨性」和「健康」的端倪
。

            拖延報道匈牙利改國名消息

    今年十月二十三日是匈牙利人民起義三十三周年，那天匈牙利正式改國
號，將「匈牙利人民共和國」改為「匈牙利共和國」，去掉假惺惺的「人民
」兩字。《人民日報》海外版在十月二十四日沒有報道。而十月二十五日和
二十六日兩天的報紙竟然脫期。以前脫期．第二天就可以補上，但是這次脫
期，到十月三十日才發到報攤上，估計是發表有關匈牙利的消息出現「政治
錯誤」。那兩天中共的國際新聞報道非常混亂。十月二十五日的《人民日報
》海外版，不是用十月二十四日的電訊，而是用二十二日和二十三日的舊聞
，如發表保加利亞黨報《工人事業報》二十一日社論，用「不許阻擋社會主
義道路」的新聞標題，再報道北韓黨報《勞動新聞》十月二十三日的社論，
新聞標題是「要求各級黨組織加強思想教育＼使群眾認識到社會主義優越性
」。經過如此這般的宣傳社會主義的優越性以後，才在十月二十六日在國際
版的左下角報道「匈牙利更名為匈牙利共和國＼外長表示尊重對華約承擔的
義務」。這篇新聞來自十月二十三日的新華社電訊：總算一併披露了一直被
封鎖約有關匈牙利在十月十八日修改憲法和實行多黨制及更改國名的消息。

          正面報道社會主義的優越性
 
    十一月七日，東德部長會議（內閣）集體辭職；十一月八日，德國統一
社會黨（德共）政治局集體辭職，《人民日報》又無所適從。該報先不報道
這些消息。十一月八日國際版的頭、二條新聞標題是「蘇聯領導人戈巴卓夫
指出＼社會主義思想在蘇植根很深」，「民德（按：民主德國即東德）黨報
發表述評＼重申社會主義制度不容討論」。十一月九日的報紙還不報道辭職
消息，卻報道十一月六日晚上東德一個領導人講話說：「現在民主德國國內
外的敵人正集中矛頭對準德國統一社會黨的領導。」這天另外一個新聞標題
則是「捷領導人強調＼決心走社會主義道路」。在揭露了階級敵人和給社會
主義壯膽了以後，到十一月十日，才刊登東德黨政領導人集體辭職的消息，
但標題卻是「德國統一社會黨舉行十一屆十中全會＼選出中央政治局克倫茨
任總書記」。這是標準的「正面報道」，不仔細看內文，就不知道有集體辭
職（反面）的消息。

          乾脆把國際版整個取消
 
    這期間的十一月九日，東德宣布開放東西德邊界，柏林圍牆從打通到部
分拆除，形勢發展很快，《人民日報》的編輯思想跟不上，中共十三屆五中
全會的公報也沒有對此作出指示，所以十一月十一日那天的《人民日報》海
外版，乾脆把國際版整個取消，那天沒有國際新聞可供報道！

    到十一月十三日，《人民日報》海外版才報道「民主德國宣布開放邊界
」，但隻字不提柏林圍墻之事。同一天還報道十一月十日「姆拉德諾夫當選
保共總書記」的事，副標題是「指出國家唯一出路是沿社會主義道路前進」
。面對保加利亞獨裁者日夫科夫的辭職則不報道原因。到十一月二十八日，
該報還有一個新聞標題是「民德進行民意調查表明＼大多數公民贊成社會主
義」。

    對繼東德、保加利亞而來的捷克「動亂」，該報也是「正面報道」，在
十一月二十四日的新聞標題是「雅克什發表電視講話＼呼籲捷人民保持理智
和審慎」，到最後才提到「二十一日下午，在布拉格市中心的瓦茨拉夫廣場
上，約有二十萬人舉行了和平示威」。
 
    中共報道這個「示威」是非常難得的，因為不小心會對已經被鎮壓下去
的北京學生有「推波助浪」的作用。當然，對東德人民要求公審前領導人昂
納克和保加利亞人民要求公審前領導人目夫科夫，則是隻字不透露，到底這
些消息比「和平示威」更具刺激性。而《人民日報》更沒有想到，在該報刊
出雅克什「呼籲」的那天，也正是雅克什下台的日子！所以該報也只有提到
十一月二十七日才報道二十四日雅克什辭職的消息。

    為了大長社會主義的志氣，《人民日報》只好在十一月二十九日於國際
版頭條用大標題說「社會主義的發展開創巨大可能性」，從哪裏找來這根救
命稻草呢？原來是非洲《安哥拉日報》不知道是何月何日的一篇文章。
 
    封鎖、歪曲、拖延，這就是中共對東歐巨變報道的新聞政策，最後再從
非洲落後國家找來「社會主義」的救兵。社會主義果真淪落到如此不堪的地
步？

《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