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民再起步,打好溝通戰 林保華
作為“變相公投”的立法會五區補選已經結束,雖然原來辭職的五子全部當
選,然而可以說是勝之不武。這是因為投票率只有太低的一成七,因此可以
說沒有完全達到預期的目標。
“變相公投”的勝與敗
導致這個結局,有兩個方面,一個是中共因素,不論北京,還是香港土共,
都要導致這個“變相公投”的失敗,才能顯現香港人對普選沒有興趣的結果
。然而,泛民內部的分裂,也是重要原因之一。我們無法操控北京因素,但
是泛民內部如何彌補裂痕,卻是取決於泛民自己。對此,適當的反思是必要
的,但是也必須求同存異,不必一定要爭個水落石出,有些問題,放長時間
再回頭看,也許反而有更客觀的評價。尤其在失敗時,更要看到成績,不要
氣餒,例如變相公投對推動年輕人的覺醒,幾十萬“鐵票”是香港民主化撲
滅不了的火種。
共產黨內部的左、右傾路線鬥爭,有時比對敵鬥爭還更火爆,所謂“殘酷鬥
爭,無情打擊”。香港泛民內部沒有墮落成那個樣子,即使香港泛民與親共
人士的鬥爭,或者說香港左右派之爭,到六七暴動後,也趨向和平、理性,
即使有激烈動作,也是控制在一定範圍內,極少有流血事件發生,這不能不
歸功於英國人的長期統治,他們的法治,他們的紳士風度,隔絕了中國人治
與暴民對香港的影響,雖然這個防線將來會被中共攻破,但至少在目前,還
沒有使香港“禮崩樂壞”,因此泛民內部更沒有無法妥協的餘地。
在處理這個問題上,切忌做出極端的、絕對化的解釋,例如如何評價勝敗,
拿回五個席位是勝利,但是沒有達到“公投”目標則是失敗。也別把北京與
香港土共看得多厲害,因為如果他們能夠拿回五席中的一些席位,他們也不
至於會採取這種拒絕參與的抵制態度。以此作為出發點,期望泛民會達成新
的團結。要達到這個目的,也必須妥善處理其後的“尾巴”,就是泛民如何
與北京“溝通”的問題。
“理想”與“務實”的分歧
對泛民來說,如果用“左”或“右”的帽子,很傷感情,而且也還沒有形成
為“路線”這樣嚴重的程度,因此或者用“務實”或“理想”比較合適。因
此對原先“五區公投”的“公投派”主張來說,可能是太理想化的主張。但
是對不贊成這樣做的泛民人士來說,相對就是“務實”,因為他們衡量民情
與北京的態度,覺得很難會形成公投的氣氛,反而會消耗許多人力物力。
但是不贊成這樣做法的派別,也得拿出其他辦法出來,否則只能坐以待斃,
於是才有“溝通派”的出現,那就是避開與北京直接對壘而進行溝通。但是
這個溝通就是“務實”嗎?我看也未必,因為誰都會知道,就民主問題與北
京溝通,簡直是緣木求魚、與虎謀皮。因此,如果對“溝通”寄予太大希望
,投入很大精力,也會變成另一種的“理想主義”。
同樣的“理想主義”,公投派是雖敗猶榮,而溝通派卻可能身敗名裂,這是
不可不知的事情。因為這涉及“立場”問題。因此在接下來的與北京溝通上
,溝通派必須力求透明,步步為營,堅守原則,不容有失,否則很容易變成
“投降派”。
這次公投派與溝通派的分野,黃毓民與長毛成為公投主將完全可以理解,因
為他們一向持激進立場;但是比民主黨還溫和的公民黨為何也會如此,實在
令人費解,如果要找原因,應該一是他們追求完美的求好心切,二是缺乏政
治經驗而對政情做出誤判。這與社民連“明知故犯”的政治定位不同。因此
兩者在做反省時,也應該有不同內容。
撲朔迷離的“溝通派”
比較撲朔迷離的是溝通派的產生。因為帶頭的並不是在香港政壇上很有名氣
的人物,他們所組織起來的團體“終極普選聯盟”,以“溝通”見長而又老
資格的泛民人物是民協中的馮檢基沒有出線,他的著名語錄是“又傾又砌”
,只是往往見傾而不見砌。這次領軍的是教協的馮偉華。馮偉華出任普選聯
盟召集人後,才在今年四月出任教協會長,接替擔任了二十年會長的張文光
,而張文光的前任則是司徒華。因為教協是支聯會主席司徒華的“老巢”
,因此人們勢必把馮偉華與華叔連在一起。
以司徒華對中共的強硬立場,人們很容易把他劃在“激進”方面,但是這次
他卻不贊成“公投派”,是出於他的精準政治觀察,還是因為與社民連某些
人的不和?也許兩者都有關係。
但是無論如何,在追求普選方面,泛民中不論是甚?派,都主張雙普選,他
們的區別,只是追求目標的手段,或者再加上個人風格的不同,因此同大於
異,尤其面對比民主派強大的中共政權,更應團結而不要內耗。
為此,下一步是如何面對與北京“溝通”的問題。這點,公投派不宜對溝通
派多所批評,而是共同努力,打好這場“溝通戰”。反對溝通自然很爽,但
是如果北京做出姿態而泛民只知反對,球就給北京贏去了,對爭取中間民眾
無補。即使反對溝通,也應該集中火力,揭發共產黨的不可信與他們的反民
主本質,作為溝通的輔助火力。
中共一向把談判與溝通作為鬥爭的一種手段,抗戰勝利後的國共重慶談判是
典型例子。毛澤東為此做出一些指示,中共當時不但爭取到國統區知識分子
與城市居民的支持,甚至得到“美帝國主義”的同情。中共是談判能手,這
是毋庸置疑的,即使英國、美國,也佔不到甚?便宜,這得力於幾千年的中
國權謀文化,因此香港泛民面對北京,要特別小心,要知己知彼。
防止沉船,不怕沉船
可以預料的是,因為這次補選投票率低,會助長北京的氣焰。因此對溝
通要做最壞打算,既不要給自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更不要給支持者有何幻
想。就如司徒華說,這次溝通,雖是“破冰”,但是如果把船撞沉,是否是
一件好事呢?從華叔這句話,可以看出他對溝通,也存在許多疑慮。如果連
“老薑”都這樣,負責溝通第一線的人物更要謹慎,要做好沙盤推演,設想
出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切勿莽撞誤事;也提防北京的糖衣砲彈而昏了頭。
如果結果是“投降”,那就成為香港的民主罪人了。
如果不幸撞沉船,那是因為兩種情況,一種是如同上述的投降,民主船沉沒
;另一種是中共態度強硬,雙方不歡而散。不論怎樣,都說明那是因為冰的
反作用力太大而沒有雙方各讓一步的妥協餘地。因此是否撞沉,關鍵在北京
的態度,因為不論地位與力量,它都是主導者。這是溝通派必須不斷向支持
者與香港市民所必須解釋的。而身為全國人大常委的范徐麗泰也意有所指的
說:“破冰之旅不是一定捉到魚。”因為她扮演“中間人”的角色,比泛民
更了解北京的心態。
但是也不能因此就放棄溝通的機會。問題在於既要展現自己的誠意,但也要
有自己的底線。北京要通過溝通統戰香港市民,泛民也必須透過溝通爭取香
港市民的支持。總之,這是溝通的戰場,既考驗泛民的立場,也考驗泛民的
智慧,成熟的領導人,就是在抗爭與溝通中形成。隨著老一派的老去,新一
代必須接上。如果非沉船不可,也不必驚慌,再造一艘民主船就是。
《爭鳴》 2010年6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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