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共和國》林保華/集各族大成 香港抗爭行動的昇華
林保華/時事評論員
一個七百多萬人口的城市,一週內有兩次百萬人對抗強權的遊行,在七月一日慶祝「回歸」時,竟有五十五萬人上街抗議,並且一度佔領已經變質的民意機構立法會,「回歸」時的洋紫荊香港區旗也從紅色被改為黑色。這些都顯示大部分香港人並不認同中國對香港的「收回」。
曾經有一位台灣朋友問我,香港有沒有保存像台灣類似的中國古蹟,例如台北的北門,台南更多。我說,香港有古蹟的話,都是英國人的古蹟,因為香港被割讓給英國時只是小漁村,幾乎什麼都沒有。後來想想,如果要勉強找中國古蹟的話,香港離島長洲有個張保仔洞,張保仔是一八一○年前的著名廣東海盜,此洞相傳是他的藏金場所。此海盜名為「紅旗幫」,被清廷招安後,張到澎湖做官。
沒有什麼人願意用這個不光彩的古蹟與「祖國」連接。所以可以說,香港真正有歷史以來,雖然因為英國人的尊重而保存了中華文化,實際上接受的卻是英國人的文化與司法獨立意識,一百五十年來構成香港文化的底蘊,才能爆發這場反送中運動。要知道,參與的許多年輕人是在一九九七年以後出生的,仍然受到他們出生以前香港核心價值的感召。
面對反送中運動,共軍少將徐焰說,香港有三分之二人口「反共」,香港是「中國最壞的地方,比台灣還壞」,更強調現在的香港年輕人鬧事,關鍵是他的家長壞、教育出了問題。
香港的確聚集了從中共暴政下逃出來的中國人。然而以此斷定這是反送中運動的原因,仍是人治的思維,年輕人出來主要還是制度的感召。中國最害怕的,也就是制度價值的力量將影響中國本土,才非得阻止普選與高度自治而摧毀一國兩制。
綜觀香港的反送中運動,也有似曾相識、卻並不完全相同之感。這次運動有四位參與的港青以身殉道。這猶如西藏僧侶的自焚,然而自焚涉及宗教信仰,這四位卻是痛感面對強大專制機器的無奈,以殉道來激發其他參與者更大規模的抗爭。按照中共的政治術語就是「化悲痛為力量」。佔領立法會更有台灣太陽花的影子,然而他們佔領幾小時以後立即撤出,並抬走準備犧牲的「死士」。這是因為他們知道,香港與台灣不同,不到關鍵時刻絕不輕言犧牲。
不過他們的撤走是有尊嚴的,宣讀宣言表達佔領的訴求。如果蒙面宣讀,還不知他們是何方神聖,因此一位年輕人除下口罩以真面目示人,亦即表示他不怕面對港共的清算迫害。他叫梁繼平,二○一三年度香港大學學生會《學苑》總編輯,也是《香港民族論》這本香港劃時代著作的編者與作者之一。他把理論身體力行,這才是革命者的典範。
看來,影響港青的中華文化,不是儒家的溫良恭儉讓,而是《老子》的「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一些衛道士、偽君子與糊塗蟲在譴責港青佔領立法會的行動。當年太陽花佔領立法院也有這種聲浪,甚至來自香港泛民。這涉及如何評價「和理非」(和平理性非暴力)。國際上推崇的和理非,不論是甘地還是曼德拉,他們面對的殖民者英國是民主國家,不能不考量民意;但是面對馬英九與共產黨,民意是耳邊風,幾百萬人上街他們也當「冇到」,和理非最後磨掉了革命者的意志。
在目前各類抗爭運動中,中共最怕的是維吾爾人的抗爭,因為他們採取暴力對抗的形式,而最怕死的就是共產黨自己,所以他們不惜採取極端的設立集中營形式,將「嫌犯」全部關起來。中國民運也有人鼓吹暴力,但是他們要別人去搞暴力,自己卻躲在後面。台灣、香港年輕人的佔領行動是在獨裁者面前的公民不服從運動,即使有稍許的所謂「暴力」,也不是針對人,而是針對無生命的物件,而且是象徵式或必不可免的。例如衝進立法會表達真正的民意訴求,不去打破那扇門如何進去?面對暴警的暴力做出適當反抗也是可以理解的。
四年前旺角騷亂時,泛民與本民前切割。這次港青衝入立法會前,也有泛民議員善意勸阻,主要擔心他們的安全。事後完全沒有切割行為,而是一致對外。一位泛民老朋友來台灣時,特地向我們表白這次沒有切割,而且會盡力對這些港青進行司法援助,就如以前那樣。
最使我感到驚喜的是,壹傳媒主席黎智英在美國副總統彭斯與國務卿龐皮歐接見後,被中國網民痛罵為「民族敗類」;他回應說:「被中國人指控是我的榮幸!」他終於跳出中華民族主義的狹小圈子。只有大多數中國人跳出這個圈子,中國才有可能民主化。漢族周邊各民族正在教導漢人怎樣正確認識世界,認識自己。如果有美國的幫助,就會更快一些,也比較有可能減少流血,因為最怕死的就是中國的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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