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屠城「烈士」知多少  凌鋒  1989.7.21
         
    北京當局為了要給六四大屠殺尋找根據，不惜把所謂「反革命暴亂」大
加渲染，例如七月十七日的《人民日報》社論就說：「北京發生的這場動亂
和暴亂，持續時間之久、波及範圍之廣、危害之烈、陰謀之毒、手段之殘暴
，是我國建國以來所罕見的，在世界上也是少有的。」既然如此，這場「暴
亂」的死亡人數，特別是被「暴民」害死的「烈士」，應該很多，當局才會
下決心血腥鎮壓。可惜，當局對死亡數字總是吞吞吐吐。除了袁木版本、張
工版本以外，最新數字是六月三十日向人大常委會報告的陳希同版本。
         
    不論是哪一個版本，被解放軍打死的老百姓數字都是極力縮小，例如陳
希同說，非軍人的平民百姓二百餘人死亡，包括三十六名大學生。可是在中
共傅媒裏一再渲染的，被「暴民」殘害的解放軍、武警和公安幹警有多少人
呢？算了半天，作為市長大人的陳希同才算出「幾十個」。何謂幾十個？二
十個是幾十個，九十九個也是幾十個。軍警是紀律部隊，每天要點名出操，
難道死了人也不知道？能夠算清楚平民和學生的死亡人數，卻算不清軍警的
死亡人數，這不是在進行數字遊戲來騙人又是什麼？

    那麼，中共的軍警到底有多少「烈士」呢？大屠殺的指揮者楊尚昆、李
鵬在六月十八日和十九日分別會見「烈士」親屬時，只會見了三名「烈士」
的親屬。也許，好些「烈士」是孤家寡人，沒有親屬。做足了努力，由鄧小
平在六月三十日親自簽署命令，授予十名「烈士」以「共和國衛士」稱號。
這十名「烈士」全是戒嚴部隊的。筆者希望繼續有「烈士」出現，至少武警
和公安幹警中也有「烈士」出現，但是等了半個多月，沒有再多的烈士了。
也就是說，被群眾憤而打死的「烈士」只有十個。但是就是陳希同的縮小數
字，老百姓死了兩百多個，說明群眾是在基本上沒有武力抵抗下被打死的。
而只有解放軍的「烈士」而沒有武警和公安幹警的烈士，也說明如果不是這
些「烈士」先開槍打死人，群眾也不會把他們打死。武警和公安幹警基本上
沒有使用坦克、機槍，所以老百姓也沒有用極端的手段來對付他們。

          居然出現「失蹤烈士」

    這十個「共和國衛士」，新華社詳細介紹了他們被打死的情況，其中當
然隱去了他們如何殺害老百姓的情節，只說他們如何在毫無抵抗下被「暴徒
」打死，對事實進行了大量歪曲。

    但是從這十個「烈士」中，筆者還發現以往中共傳媒宣傳中所宣傳的若
干烈士已經失蹤。

    六四大屠殺以後，中央電視台曾播出一個片斷，有群眾向一部軍用卡車
的駕駛室擲石頭，據稱打死了裏面的司機。以此說明這是一場「反革命暴亂
」。當時看這則片斷時，還看到群眾在擲石頭時，軍車旁邊有一部部坦克開
過去，那些坦克並沒有停下來救援被「暴民」圍攻的軍車。那時心裏有點奇
怪，為什麼坦克裏面的戰士這樣沒有人性，不來救救軍車駕駛室裏的戰友。
現在看了鄧小平所簽署的十個「共和國衛士」的事蹟以後，沒有發現有一個
是上述鏡頭中被「暴民」打死的司機「烈士」，才恍然大悟那駕駛室裏根本
沒有人，群眾只是打碎防風玻璃洩憤而已，但是已成為戒嚴部隊向中央電視
台提供的暴民殺死解放軍的「鐵證」。

    六月七日上午北京戒嚴部隊向外國人居住的外交公寓開槍。此事頗引起
西方國家的不滿，美國方面認為是中共蓄意製造的事端。北京新華社為此在
七月三日發出「『美國之音』又在顛倒黑白」的電訊說，事實的真相是，戒
嚴部隊「遭到來自建國門外交公寓和路南兩個方向的槍擊，部隊官兵當場死
亡一人傷三人。」這則電訊還說：「不難判斷，這種人要麼是住在外交公寓
裡的人，要麼是被窩藏在外交公寓的歹徒。」而且說兩面同時向解放軍開槍
是「精心策劃」、「配合默契」。按照這個說法，打死解放軍的兇手，如果
不是外交公寓裏的外國人，至少也是他們窩藏的歹徒。這位死難的解放軍戰
士，更是犧牲在帝國主義分子槍口下的「共和國衛士」了。可是由鄧小平所
簽署的十名「共和國衛士」中，竟然也找不到一個是如此光榮犧牲的。由此
亦可知是誰在「顛倒黑白」了。

          應該增設「候補烈士」

    既然「烈士」只有十個，為什麼陳希同說是「幾十個」呢？除了陳希同
故意擴大死亡數字以示「反革命暴亂」的殘暴以外，也還因為有一部分死亡
者是被自己人打死的，這包括有的軍車上的士兵被坦克撞上去而死的，也有
混進夏眾隊伍裏的便衣被解放軍誤殺的。為了安慰一下這些冤魂，建議陳希
同、袁木之流增設一個「候補烈士」，日後繼續公布他們的名單，把他們死
亡的責任也算在「暴民」的賬上好了。另外還可以再設一個「空額烈士」，
隨便寫上張三李四幾個人名，以壯大「烈士」隊伍來說明「反革命暴亂」不
鎮壓的話，十億人頭就要落地。 
《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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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補烈士」出籠    凌鋒  1989.7.27
         
    七月二十一日，筆者在這裏寫了一篇《屠城「烈士」知多少？》根據北
京當局公布的資料，被「暴民」打死的「烈士」只有十個，而且那是解放軍
。武瞥和公安幹警沒有「烈士」，是因為他們沒有用坦克和機關槍對付群眾
，所以群眾沒有採取極端的手段。同時也指出，為擴大軍警的死亡人數，以
顯示「反革命暴亂」的嚴重。當局可能增設「候補烈士」，把被解放軍打死
的自己人也算作「烈士」。

    這個預測也真靈，北京新華社在七月二十四日發布電訊說：國務院、中
央軍委七月十八日發布命令，授予李國瑞、劉艷坡烈士「共和國衛士」榮譽
稱號。不過，這已是公布第一批「共和國衛士」之後三個星期了。

    上一次的十個「共和國衛士」只是由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簽署命令，而
這次的兩個「共和國衛士」屬於公安部的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所以由李
鵬和鄧小平共同簽署命令。本來國務院總理由李鵬簽署即可，不干鄧小平的
事，把鄧小平拉上簽署，死者更加光榮；而鄧小平的名字放在李鵬的下面，
李鵬則更加威風。

    公布十個「共和國衛士」時，不但有照片，還有詳細的「光榮犧牲」的
事蹟，但是這次這兩位「共和國衛士」，待遇大大不同。不但沒有照片，連
他們是如何「光榮犧牲」的也沒有交代一下，真是不明不白地死去，相信真
是死在自己人的炮火和履帶底下。而命令中要全軍指戰員和武警部隊官兵學
習他們「不怕流血犧牲」的精神和「嚴守紀律」的作風，大概就是表揚他們
服從命令充當自己人的活靶子。

    上一次的十個「共和國衛士」，鄧小平六月三十日簽署命令，新華社七
月二日發出電訊，中間只隔一日。而這次簽署日期是七月十八日，新華社到
七月二十四日才發出電訊，中間隔了五天。看來那七月十八日是被提前的日
期，如果是隔一天的話，應該是七月二十二日，但那是在筆者文章發表的第
二天，太不好意思了，不如提前幾天，才顯出這兩個「候補烈士」並非要欲
蓋彌彰。

    但是也因為實際日期實在並非七月十八日，而是後面幾天才匆勿趕出這
兩個「候補烈士」，所以連照片也來不及準備。也許再過一兩天，還會有「
候補照片」出籠。

    如果這兩名武警戰士確實沒有沾上人民的鮮血，而是一般執行任務時被
解放軍打死，那還是值得同情的，因為他們也是劊子手底下的無辜犧牲者。
願上帝保佑他們的靈魂。

《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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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卸罪責、亂了章法    林保華  1989.7.21

    六四大屠殺使中共在外交上空前孤立，在海外華人也空前孤立。為此，
他們一方面暴跳如雷，大罵外國「粗暴干涉內政」和海外華人「不瞭解真相
」，另一方面又百般狡辯，推卸大屠殺的責任。

    本來，如果大屠殺真是「內政」，而且確實是必要的，那麼對外國的「
粗暴干涉內政」和海外華人的譴責，大可置之不理，我行我素，又何必百般
解釋和抵賴？可是他們是心虛得很，而在百般的解釋和抵賴中，水準實在也
不高，顯得亂了章法，越描越黑，把臉丟盡了還不曉得。

          催淚彈與檢關槍坦克

    總埋李鵬在七月二日對美籍華裔地方官員黃錦波說，由於公安部隊沒有
足夠的催淚彈、橡膠子彈與使用水炮的足夠水壓，所以才使用了真槍質彈。

    當然，李鵬解釋不出為甚麼在使用催淚彈和橡膠子彈之前，已經早早地
調動幾十萬軍隊入北京，也沒有解釋在有足夠的子彈情況下，為甚麼要使用
達姆彈和坦克、裝甲車。

    七月三日，國家主席兼軍委常務副主席的楊尚昆在會見圭亞那國民議會
代表團時說：從這次暴亂中也看出中國的法制還不健全。如果法制完備和健
全的話，暴亂可能不曾發展到這樣大的規模。

    所謂「法制完備和健全」，大概指的就是要取消遊行示威的權利了。但
是需知學生上街不是因為閒著無聊，而是社會矛盾的爆發。當然，楊尚昆的
話也有他的理由，因為這次爆亂是軍隊進城發動的，正是法制不完備和不健
全，所以鄧小平、李鵬、楊尚昆才可以將最高權力機構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
放在一邊擅自調動軍隊屠殺手無寸鐵的學生和市民。

          新聞報導與新聞剪輯
 
    在這次會見中，楊尚昆還說：由於中國新聞媒介力量不夠，外國很難聽
到關於中國暴亂的真實情形。
 
    其實全國的傳播媒介，包括電視台、電台、報刊，都是黨的喉舌，比全
世界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政黨的喉舌還多，而且輿論更為一律，怎麼會
說「力量不夠」呢？如果說「力量不夠」，那是因為要歪曲和刪剪真實情況
需要很多人力、物力，不如此黨喉舌就可以立即直接播出。而中共本身的喉
舌，有的按事實報道，如香港的《文匯報》、《大公報》，中央人民廣播電
台對外廣播的一位廣播員之如實報道，大部分工作人員又抵制歪曲報道，因
此當局要使用武力，幾經辛苦，才能在多天以後炮製出「真相」出來，但為
時已晚。

          天安門廣場與難民營

    國家主席楊尚昆七月十二日在會見美籍軍人胡順與周國華時，又有新的
論調出現，他說：平息反革命暴亂前，天安門廣場亂得像難民營，不清理是
不行的。代價不少，但不能不付出。

    不知道「反革命暴亂」和「難民營」有什麼共同之處，在當今世界上，
泰國有柬埔寨難民營，巴基斯坦有阿富汗難民營，香港有越南難民營，這些
難民營確實很亂，要常常清理，但是這些國家和地區，面對異族的難民，也
沒有開機關槍對付，遑論坦克。倒是中共，對自己的老百姓，對國家未來主
人翁的青年學生，卻要機槍掃，坦克輾，要他們付出代價。這算什麼？

    李鵬和楊尚昆的這些解釋，正好說明六四大屠殺殺了好些人。如果殺的
是「極少數極少數人」，又何必解釋？楊尚昆又何必承認「代價不少」？既
然這是一場「代價不少」的大屠殺，《人民日報》七月十七日的社論為何又
要責怪「某些西方國家的輿論，特別是美國的輿論，對中國平息暴亂竭盡誇
大、歪曲之能事」？既然已經「不小」，再「誇大」又能大到哪裏去?
 
    李鵬、楊尚昆的百般狡辯，除了應付外界，以示維持開放，自然是因為
內部也互相埋怨，互推責任。需知生產下降、外商停步、遊客減少，都是實
際問題。幾百萬軍隊的坦克和機槍是解決不了中國的經濟問題的。而鄧小平
要他們快快拿出「實績」出來，他們在情急之下，沒有辦法統一在鄧小平思
想之下，才出現這些語無倫次的情況。

《星島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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