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香港艾未未成為重案    林保華

在英國決定放棄香港前，香港沒有為中國異議人士被捕而走上街頭，雖然
魏京生被捕時媒體有報導。到一九八四年中英簽署有關香港前途的協議後
，香港人成為中國人的命運共同體，很怕自己會步中國人的後塵，因而出
現關注與支持中國八九學運的熱潮。但在九七前，大概只有魏京生與王丹
，是香港人的主要關注對象，並為他們的自由呼籲與上街，但是次數還是
很有限，而且是“夾帶”在一般的抗議活動中。

        香港“公安化”激化矛盾

然而九七後，“共同命運”的感覺更加強烈，所以上街的次數更多，其中
最關注的是胡佳、劉曉波趙連海與艾未未等等，“專門”為他們上街。次
數不是幾年一次，或一年幾次，而是一個月幾次。甚至像涉及“獨立”的
西藏問題過去香港人不敢去碰，現在也破除禁忌。

這除了是香港人危機感加深，更因為中國人權狀況的越來越惡化，如果說
魏京生與王丹只是政治上的異議人士，現在被捕的更多是維權人士，那是
涉及每個普通小民的權益。因此被動員的層面也越來越年輕化，甚至包括
過去完全站在共產黨一方的人大代表與政協委員。當然，特區政府的鎮壓
也越來越“公安化”，因此矛盾衝突越來越激烈。

最近一波的上街抗議活動是艾未未的被捕。香港人現在很熟悉艾未未，不
但是熟悉他在二○○八年北京奧運藝術顧問的角色，更因為他有“愛國精
英”的特權，卻一直眼睛向下，關注中國弱勢的一群，尤其在四川大地震
後，為因為豆腐渣工程導致校舍倒塌而被活埋慘死的數千學生說話，為三
聚氰胺的受害者說話，為一切專制體制下無助的受害上訪民眾說話。

在芸芸眾生的十三億中國人中，香港人是難得享有若干自由與民主“特權
”者，現在他們也與艾未未一樣，更多去關注中國缺乏自由民主人權法治
下受害者的命運。因此艾未未在中國被捕，香港就有倍數更多的香港艾未
未站出來。共產黨過去革命時期的“一個人倒下去，千萬個人站起來”的
革命模式，現在正在香港上演，同樣，也在中國上演。這將是共產黨永遠
無法解脫的噩夢！

艾未未於四月三日在北京國際機場被扣。開始還以為只是禁止他出境，因
這種情況過去屢見不鮮，只是事隔一日還不見他的?跡，他的工作室被搜
，工作人員也相聚失?，才知道這次事情大件，共產黨動真格了。由於這
次本來是來香港與台灣的，所以香港當然分外敏感，很快就有人出來上街
聲援了。艾未未豐富多彩的家世背景與個人經歷，自然成為香港媒體不可
少的內容，給越來越多的香港人塑造一個真正的，不但讓人敬仰，也是有
血有肉的艾未未。這點，全世界的華文媒體，包括台灣的媒體，都望塵莫
及。因為台灣政府正在有求於中共，而香港民眾是要擺脫中共的壓迫。

        新任警務處長是鷹派       

香港聲援艾未未的活動很多，例如四月十七日就有幾場。但是最特別的，
與多年前爆出香港大學學生陳巧文以禁忌的雪山獅子旗出來挺西藏人而一
夜之間成為政治新星那樣，這次以“誰在怕艾未未”的街頭塗鴉，冒出一
個少女的政治新星。以“少女”來稱呼，似乎年紀要比陳巧文還輕，顯示
香港政治運動與社會運動的越來越年輕化。與陳巧文的差別，只是在於這
位少女到執筆時還沒有現身，有點像發動“茉莉花革命”的隱身人。這當
然也與特區政府把塗鴉事件交給負責對付殺人放火等重大刑事案件的“重
案組”去破案，帶來濃濃“中國味”的鎮壓方式，似乎這是香港版的“顛
覆國家政權”了。這也是香港警察“公安化”的顯著標誌。

人們還記得，一九九七年香港“回歸”之夜，香港警察以大聲播放貝多芬
的曲子來掩蓋民眾的抗議呼聲。當時已經被輿論所猛烈抨擊。九七後，此
曲不再，代之以越來越多的暴力，這就是英國殖民地與中國殖民地的區別
。而今年暴力的顯著升級，又與“一哥”（對警務處處長的俗稱，他們的
車子牌號是一號）的新換人有關。這次出任警務處處長的曾偉雄是一月十
一日上任，想到“一一一”（妖妖妖）大概就感到不祥。而根據他以往的
表現，早被媒體列為“鷹派”。有的媒體還表示這位“一哥”志在千里，
上望保安局長的高位。

曾偉雄就任當天雖是在禮賓府宣誓就職，但是還有民眾團體與要被特區政
府清拆的菜園村村民到灣仔警署抗議，不給新處長面子。新處長就任時也
會見記者，當然，尊重民眾表達權利之類的官話還是出現，並且否認自己
是“鷹派”，但是民眾還是要“聽其言、觀其行”。不幸，他上任一星期
就顯示實力，派出超過三百名機動部隊成員與百多名工人浩浩蕩盪進入菜
園村，收回三塊農地來進行清拆，給前來聲援的社運團體與八○後青年顏
色看看。

        “誰在害怕艾未未”大塗鴉

三月六日，一萬民眾因為不滿特區政府的財政預算案而上街抗議，要求特
首曾蔭權與財政司司長曾俊華下台。警方出動大批警力使用胡椒噴霧清場
，拉走一一三人，其中有分別是十二歲與十三歲的男童，還有一位八歲男
童眼睛被灼傷。和平抗議引來警察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對付兒童，引發輿論
譴責，但是警方沒有認錯，反而責怪家長為何帶兒童示威？問題是如果單
獨留下兒童在家，也是違法行為。而兒童參與示威，倒是經過民主洗禮，
見證香港警察“公安化”的過程。相信那位塗鴉少女，也經歷過幼時洗禮
的階段。

“塗鴉少女”的出現，是四月十一日凌晨。最早是六點半左右，港鐵職員
發現佐敦站 B出口牆壁遭人用噴漆塗鴉，是用噴漆將艾未未的容貌噴在地
面或牆上，再在畫像下寫上“誰在害怕艾未未？”或“WHO'S AFRAID OF
 AI WEI WEI？”其後尖沙嘴香港文化中心的保安員，也發現對面碼頭岸
邊及地面，被人用噴漆寫字塗鴉，報警調查。一名警員巡經香港文化中心
對開穿越梳士巴利道的行人隧道管道時，也發現兩邊牆壁均被人噴上艾未
未的畫像及聲援他的英文字句。（印象所及，這個隧道裡在一九七六年四
五天安門事件被鎮壓後也出現過聲援的油漆標語。）

這些塗鴉被外國通訊社報道到國外，迅速擴大其國際影響，也被中國網民
廣泛傳播。這大概也是引起“一哥”憤怒的原因，因為會引發北京對他的
不滿。至於“一哥”動用重案組來處理此事，是大陣仗來討好北京，還是
真的出自“階級感情”，要看他後面的行動表現。

但是少女無所畏懼，四月十五日，港島金融中心的中環地區也出現這些塗
鴉。少女還在臉書上發表有關照片，自稱姓鄧，得到網民的強烈聲援。

        塗鴉少女無所畏懼將現身

在目前許多角落裝有監視器的情況下，這種大規模的塗鴉行動，很容易被
偵破。何況在臉書上發表。十八日，香港蘋果日報的記者就找到這位少女
，用電話進行採訪。少女說：自己作為“引線”的責任已完成，以後只會
扮演支援角色；她更寄語年輕人走出虛擬世界，在現實中追尋公義。

十九日，她在臉書上表示，會參與將於二十三日下午三時舉行的“四二三
藝術公民大聲行”的大遊行。相信斯時，會吸引許多人參加，包括尋找這
位勇敢少女的風采。

警方以重案組來對付塗鴉少女的白色恐怖，也許開始想達到阻嚇的效果，
沒有想到年輕人根本不吃這一套，反而使警方相當被動。未來警方會採用
什麼手段，考驗香港的“一國兩制”。為此可能要與中央政府協商，北京
也感到非常棘手，才拖延“破案”的時間。

《爭鳴》月刊  2011年5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