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王光亞南巡港澳    林保華

    ●王光亞在訪港時以上級對下級的態度批評香港內部事務，難道
    這是提前反映未來習近平出任總書記後對香港的政策？由中方官
    員組成的第二管治隊伍已經站到前台。王光亞連香港民生問題也
    來指揮，不是要“港人治港”靠邊？

去年才上任國務院港澳辦主任的王光亞，終於南下香港與澳門，視察他的
“領地”。與澳門比較，當然香港更加重要，尤其是明年要產生一個新的
特首。

        街市吃蛋撻“彭規王隨”

而目前的香港，呈現一團亂局。就新特首來說，幾個有意競逐的人士，已
經開始施展渾身解數，表示了他們的興趣，但是原先中方似乎比較看中的
唐英年，正在陷於“五毛”醜聞中；至於特區政府本身，除了幾個局長患
有重症，也正在被僭建風波與葛輝事件纏身，特首曾蔭權的民望空前低落
。當然，這還沒有包括劉曉波得獎與艾未未被失蹤以後，在香港所出現的
遍地開花的抗議行動，以及中國來客在香港的某些搶購行動，以致他們有
“蝗蟲”之稱。這些，恐怕都需要王光亞來作“指示”。然而雖然他是代
表中央，從行政級別來說，與香港特首僅僅是平級而已，如果是黨的級別
，作為香港特區的首長，應該具有“政治局委員”的身分，豈是作為候補
中委的王光亞可比？

王光亞此行的最大特點是：第一，在政治人物中，主要是接觸政府官員與
愛國人士；也怪不得曾蔭權曾經說過“親疏有別”，這是來自北京中央政
府的真傳。第二，以考察“民生”為主，似乎是迴避政治，然而真是迴避
政治嗎？

香港特區的“特”，最重要就是有直接選舉部分立法會議員的制度，也因
為這點來支撐過去英國人留下來的自由制度，尤其是言論自由。在香港的
“體制內”，也只有立法會裡，有代表真正民意的反對黨的立法會議員，
因此王光亞沒有與立法會接觸，就聽不到民意代表的聲音，也就是民間真
正的聲音。因此缺了這一環，他的南下，最大的意義就失去了。結果他接
觸的只能是中聯辦的官員，與前呼後擁的特區政府官員，當然也只有偏聽
偏信的份兒。

至於“民生”部分，就是到街市考察，對物價有很大的興趣。這有點奇怪
，是因為香港通脹犀利而關心民生疾苦，還是奇怪為何有深圳人來香港購
物？尤其他參觀的是天水圍的街市，那是最接近深圳的街市。但是吃蛋撻
的親民秀就太差了，因為這是過去末代港督彭定康的翻版，難道“彭規王
隨”不會損害自己形象嗎？看來他不熟悉香港過去的事務，也沒有人提點
，否則即使吃叉燒包或者燒鵝，也好過吃蛋撻。

        視察香港如“欽差大臣”

至於到澳門，最大的賣點是參觀賭場。雖然有許多中國官員曾經偷偷到澳
門賭場賭博，成為許多貪官污吏的罪行。然而公開視察，這還是第一次，
而做出公開肯定，也出乎意料。顯然，這比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來的
務實。是不是為中國其他地區公開開設賭場鋪路，值得觀察；因為賭馬在
中國也開始“推廣”了。

當然，最大的問題，還是王光亞在香港與澳門的指手畫腳，一副“欽差大
臣”的模樣。這點，實際上早已成為中國殖民地的澳門可以接受，香港人
則不會感到舒服，因為香港人很在乎“高度自治”，雖然它的“高度”正
在不斷削減當中。

中國領導人對香港的指示，常常像“天書”，不是欲言又止，就是模棱兩
可，有勞特區政府與香港輿論開展競猜遊戲，猜中還好，如果猜錯而施政
錯誤，又該什麼人負責？然而最大問題在於，根據香港基本法的規定，除
了國防與外交，事關香港內政問題，都由特區政府自己解決。如今不但胡
錦濤與溫家寶多次指點香港的所謂“深層矛盾”，使香港朝野一頭霧水，
這次王光亞南下，他的指示比胡溫具體多了，但也引發許多爭議。

王光亞六月十三日上午參觀港交所及金管局，中午舉行午餐會，演說時指
香港傳統優勢被削弱，但找準定位就不會被邊緣化，呼籲特區政府和社會
各界凝聚共識。香港傳統優勢是什麼？以往香港的四大支柱是製造、金融
、地產與旅遊，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製造業外移，地產泡沫，變成金融
、貿易、物流與旅遊；但眼下炒樓蜂起，物流也正在被中國其他地區取代
，因此實在搞不清王光亞所指的“傳統”是什麼？難道只剩金融與旅遊？
金融業現在也逐漸以服務中國為主，然而看看美國金融市場正在對“中國
概念股”洗倉，香港股市在美國與中國股市影響下而一蹶不振，這個“金
融中心”風險也很大了。而旅遊業中，一半以上遊客已被中國的“自由行
”取代，去年中國遊客就佔六成，只依靠中國遊客不也有很大風險。

        非政治化的“畫龍點睛”

但是王光亞畫龍點睛之處在於要香港人將注意力集中在“搞建設、謀發展
”。那就是別搞政治了，乖乖由中共來安排自己的命運！香港的“非政治
化”恐怕也是王光亞南巡港澳的最主要目的。

這天下午，王光亞難得與青年進行座談。在與近百名大專生和在職青年對
談中，發問者經過篩選，對民主、六四、文革等敏感問題及事件避而不答
。王光亞鼓吹對青年進行洗腦的“國民教育”。他還以自己曾經在十八歲
到黑龍江上山下鄉的經驗，勸勉香港青年要吃苦和吃虧，他說年輕人現擁
有的機會不比上一代少，呼籲年輕人別抱怨就業難、創業難及置業難。這
些話聽得有些寒心，因為上山下鄉是毛澤東的傑作，看來，香港年輕人要
有薄熙來復辟文革而牽動香港的思想準備。

他還說香港街市的豬肉價格與內地差不多，但是質量比內地的好，在於輸
港的豬肉把關嚴格，“因為你們是我們的同胞嘛”。這話簡直莫名其妙，
難道中國老百姓反而不是他的“同胞”而不必把關？為了討好香港人而這
樣說，顯得虛假，也使香港人作為“同胞”而寒心，什麼時候又為討好“
台灣同胞”而歧視香港同胞？

但香港人議論最多的是樓價問題。他說，特區政府應花更多精力關注房屋
問題，“房屋問題既是民生問題，也是個經濟問題，處理不當的話，也會
演化成為一個政治問題”。如果成為政治問題，就違背了王光亞所說的“
搞建設、謀發展”。所以特區政府非常緊張。在王光亞到港前夕，特區政
府就出招，針對中國內地買家的按揭成數。這對以洗錢為目的與財力雄厚
的買家，根本不起作用。王光亞一離開，立刻傳出曾蔭權可能提前宣佈恢
復建造給低下階層的居屋。本來據說曾蔭權要在最後一年的施政報告宣佈
這個喜訊，給自己留下好的名聲，如今可能在王光亞壓力下提前宣佈。董
建華剛出任特首時，提出建造八萬五居屋來爭取民心，不料人算不如天算
，因為樓價炒過籠，又碰上金融風暴，導致樓價暴跌六成，這個“八萬五
”也是罪人而被迫取消。然而王光亞讚揚澳門居屋建設而貶香港，連官員
也難以接受。而更大的問題是，中國的地產泡沫，政府多次“宏觀調控”
都未明顯見效，對香港就能對症下藥？

        就要靠邊的“港人治港”       

這也涉及到兩年前對“第二管治隊伍”的討論，也就是由中方官員組成的
第二管治隊伍（“港人治港”是第一管治隊伍）已經站到前台。其實，一
年前民主黨直接與北京協商政改問題，直接與第二管治隊伍接觸已經被批
評，但是涉及中港的政治關係北京不可能不介入，然而現在連民生問題也
來指揮，不是要“港人治港”靠邊？

王光亞是陳毅元帥的乘龍快婿，在許多中共軍頭中，人們對陳毅的印象還
比較好，這也與他在文革中受到打擊有關。王本人也在外交部長期工作，
理應清楚“外交辭令”，但是他居然是上級對下級的批評，也難怪那些“
非黨”的特區官員手忙腳亂，香港人對自己的前途更加焦慮。王光亞的表
現，難道是提前反映了未來習近平出任總書記後對香港的政策？
《爭鳴》  2011年7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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