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海南會議和海南企業       林保華（香港經濟日報 1993-7-9）
           
    七月一日至四日中國市場經濟理論與現實國際研討會在海南省海口市召
開。這個研討會由中國（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和中國留美經濟學者、中國
經濟學會（英國）共同發起主辦的。

  這個研討會，是這幾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國際研討會。國務院社會發展研
究中心主任孫尚清主持了這個研討會的開幕禮。出席的內地重要學者有：中
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會長安志文、全國人大常委、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董輔礽（因為人大常委開會而遲到）、原國家體改委副主任、中國經濟體制
改革研究會副會長、中國一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院長高尚全、新任國家體改
委副主任馬凱、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副會長童大林、楊啟先、中國銀行
副行長周小川、中國人民大學校長黃達、中央黨校教授王玨、北京大學教授
蕭灼基、國務院社會經濟發展研究中心農村部副部長林毅夫、中國會科學院
經濟研究所研究員樊鋼、廣東省體改委主任易振球、中國（海南）改革發展
研究院常務副院長遲福林、海南省社會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廖遜等等。

  應邀來參加的海外知名學者有：香港大學經擠學院院長張五常、香港科技
大學校長吳家瑋、台灣中華經濟研究院院長于宗先、哈佛大學教授傑弗里．
薩克思和德弗里．帕金斯、普林斯頓大學教授鄒至莊、福特基金會的彼得．
蓋斯爾、美國商會總裁威特勒．沃克曼、亞洲開發銀行主任塞惕什．傑哈、
世界銀行駐中國代表處高級經濟學家李靜文等。留學外國或現已在外國執教
的中國學者楊小凱、易剛、周其仁、王小強、張維迎等，也有參加會議。

          國際會議研究經濟開得其時

    正當中國經濟在去年鄧小平南巡講話之後出現大好的發展形勢，但同時
又暴露出嚴峻問題的時候，召開這樣一個國際會議，正是開得其時，學者們
都暢所欲言地發表了對中國經濟改革的看法。但也由於與會者多，所以除在
會上發言之外，會下的議論也很熱烈。討論和議論的中心是金融問題，正值
中國人民銀行領導層進行重大改組，消息雖未公布，卻已傳遍會內會外，更
引起關注。至於農業問題，情況則相當反常，居然沒有一個人，甚至一個字
談及。據稱，這個問題現在外鬆內緊，不希望引致外界太多的話題。因此林
毅夫的發言不涉及農業，而以農業「起家」的周其仁，則連發言的機會都沒
有。

    會上也出現小插曲。那就是七月一日上午張五常以英文發言時，因為擔
心普通話的翻譯不準確，因此由香港經濟研究中心主任王于漸作翻譯，但也
因為做不到同步翻譯，所以在指定時間內無法講完，那時張五常的講話正講
到最關鍵的金融改革問題，他向大會主持者要求延長一點時間，主持者沒有
表示反對，但是鄒至莊在台下三次站起來打斷張五常的發言，不同意張五常
講下去。在這情況下，張五常禮貌地結束了他的講話，但與會者頗感失望。
張五常講完話後，會議中途休息，到院子裹拍照，鄒至莊走到張五常面前，
同他握手，以示他的禮貌。但是下午鄒至莊發言時，也超過了時間，引起與
會者竊竊私語。

    張五常在上午講完話後，下午考察海口市區，第二天一早海南省省委書
記兼省長阮崇武會見，然後就回到香港。在參加這個會議以前，張五常一行
已經先去海南省南端的三亞市進行考察。

  這吹的會議在海南省召開，本身就有特別的意義，因為海南省是鄧小平南
巡講話以後市場經濟最蓬勃發展的地區之一，結合對它的考察，加上一些學
者、企業家的意見，對中國目前的經濟狀況，可以有一個較全面的認識。

    這裡要提到的是，除了主要單位邀請參加會議之外，這次接待張五常一
行的，是三亞東方旅業股份有限公司。這幾年來海南省出現了一些有傳奇色
彩的公司，這家公司所屬集團，更是其中之一。東方系列共有五間公司，除
了東方旅業之外，其「龍頭」是三亞東方實業股份有限公司，另外還有三家
是東方文化藝術股份有限公司，東方房地產交易中心股份有限公司，東方租
賃投資股份有限公司。說到這些公司，當然也要說到他們的「最高」----董
事長黃嚮農。黃嚮農也參加了這次的海南會議，身份是海南省股份制企業協
會副會長、兼職教授。阮崇武省長在會見張五常時，也同時會見了黃嚮農。

    黃嚮農筆名金穗，廣東中山人，演過粵劇，寫過文章，當過宣傳部長，
最後則是從商。黃嚮農於一九八八年十月，由香港的港澳國際調到海南僅一
年，就奉命創辦海南港澳國際信託拔資有限公司，由於他經營有方，後來又
涉足房地產業。他以規範化的股份制，使企業上市，而且籌集了賀金，使公
司發展成大企業。一九九二年初，他率領「戰友」到三亞市創辦該市第一家
按國家規範化要求的股份公司----海南東方實業股份有限公司，並且籌資五
億美元建設東方花園、東方大廈，以及四星到五星級的酒店，一年來，東方
實業股份有限公司實現盈利八干萬元，資本回報率百分之一百，人均創利二
百萬元。作為法人股，它已在北京上市。

    問及他們的股權分配情況，他們說佔優勢的還是國營企業，佔總股本一
半以上，但是由於並非一個國營企業佔大股份，而是多個國營企業，因此決
策權仍能控制在這些由股東們選出的傑出的民間企業家手裏，並且按照市場
經擠準則來經營企業，使之獲取相當高的經濟效益。他們用人也在全國招聘
，通過考試，獲取率千分之五。好些精英就此流到他們的公司裡，例如我們
所接觸到的副董事長翟力平，原來是海南省體改委副主任，陪同我們從海口
去三亞的袁踐，是復旦大學新聞系八九年畢業生．分配在北京《人民日報》
當記者，幾個月前「下海」到這家公司，那晚在三亞她參加「轉正」的考試
。
 
    公司的盈利來源．主要來自地產和證券，這點他們也不否認。但是他們
也看出問題，所以今年初開始，他們就致力於經濟結構的調整。但是是否能
夠完全避過這坎的調整，我是局外人，不是很清楚。

    海南經濟發展的特點，恐怕就是地產業和股票業相當興旺，也造就了不
少富翁。但是也因此而出現某些過熱。就眼中所見，很多地皮都已給「圈」
了，有的已在起樓，有的仍是空蕩蕩一片。如以東方系列來說，他們在三亞
的酒店已快建成．但是東方花園就還冷冷情清。

    和當地的一些企業家與學者接觸，了解「市道」，說是樓房現貨還有承
接力，而且貨也不多，但是期貨已在走下坡路。這次整頓會有多長時間，樂
觀的估計年底會復甦，但也有悲觀一些的；不過也有一個共同想法，就是現
在應該準備資金，一旦經濟冷卻，樓市下跌，就應該是入市的好機會了。

    海口雖然只有四十一萬人口，但相當繁榮，特別是到處起樓，不亞於深
圳，但令人擔憂的是，海口的外資還不多，工業和貿易均不大發展．如何消
化這批樓宇是個問題。當然也有人說，只要全國每個省市，乃至縣有一批人
、一批資金來海南．就足以消化這些樓宇了。話是有道理，但是如何去吸引
這批人和資金呢？

          希望不以行政手段向下收權

    我有一個感覺，深圳由外資和內資「炒」起的，海南則主要靠內資「炒
」起的。也因此，外資在深圳賺了不少錢，海南的得益者，卻主要是中國自
己的企業家和股民。但因此在整頓時，北京對深圳可能網開一面，顧及國際
形象，對海南則可能採取更嚴厲的手段，因為是「自己人」之故。

    朱鎔基兼任中國人民銀行行長之後，一些企業家憂心忡忡，擔心朱鎔基
以行政手段，向下收權，從而嚴重打擊海南的經濟。因為朱鎔基仍是搞計劃
經濟出身，收權比改革來得便當，不知不覺中可能還是採取簡單「收」的辦
法。

    不止一個企業家訴說命運操縱在鄧小平手中，現在是玩音樂椅遊戲，或
由鄧小平擊鼓傳花，甚麼時候音樂停止．鄧小平停手，那些接「花」的人就
倒霉了。                     、

    如果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改革開放造就了深圳的成果，那麼鄧小
平南巡講話後，海南省則是另一個成果了。固然海南在發展中地出現一些過
熱的現象，特別是地產業，以及有較多的股份公司出現。但這是發展市場經
濟所不可避免的。所以也有人說，股份制的理論，在海南省得到實踐，對發
展經濟作出了貢獻。至於地產過熱，出現「投機倒把」，在正常的資本主義
社會中也是存在的，對此不用大驚小怪。也正是這些，給海南社會帶來巨大
的活力，也提高當地人民的生活水平，而且積累起來的資金也倒回其他省份
發展。因此在緊縮時，應該真正慣徹朱鎔基所說的「下毛毛雨」的精神，而
不是「一刀切」，讓那些企業來得及部署撤退。特別是有些企業是籌集來自
民間的資金，他們的企業內部職工股票早在地下市場買賣，如果緊縮太厲害
，導致大批企業破產，會直接影響到普通的投資者。

    長城機電科技企業（集團）的處理辮法，不應該成為「普遍規律」，否
則震動太大。為此，須按法治精神來處理，而不應採取搞運動的方式。
，海南省則是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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