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台灣如何面對中國的政治威脅            林保華  2006.12.20

                一﹐胡錦濤的兩岸關係政策及其特點

1﹐甚麼是“胡四點”

    去年三月四日﹐胡錦濤出席政協小組會議時提出的胡四點是﹕“第一，
堅持一個中國原則絕不動搖；第二，爭取和平統一的努力絕不放棄；第三，
貫徹寄希望於台灣人民的方針絕不改變；第四，反對台獨分裂活動絕不妥協
。”這四項原則雖然沒有甚麼新意﹐但是沒有提出明顯的武力威脅﹐說明他
要以“統戰”作為征服台灣的主要手段。然而沒有公然進行武力威脅﹐絕對
不可以認為他放棄了武力威脅﹐因為“反對台獨分裂活動絕不妥協”就包括
用武力反對在內。但是“爭取和平統一的努力絕不放棄”﹐決定了未來兩岸
關係上﹐胡錦濤放棄了江澤民時代動輒進行武力威脅的做法﹐而這個做法在
二○○○年政黨輪替﹐朱鎔基出來恐嚇失效後就逐漸轉變了。二○○五年十
一月﹐胡錦濤的智囊鄭必堅發表的重要文章《中國共產黨在二十一世紀的走
向》一文中指出，“現在中國共產黨奉行的內政外交的核心理念就是：對外
謀求和平，對內謀求和諧，對台海局勢謀求和解。”中國沒有避諱他們的外
交路線是韜光養晦﹐對台灣自然也是如此﹐還沒有能力“解放”時是謀求和
解﹐有了能力則另外一回事了。

2﹐如何理解“軟的更軟﹐硬的更硬”

    胡錦濤的行事風格被解讀為“軟的更軟﹐硬的更硬”﹐顯然﹐目前對台
灣的“和解”是在體現“軟的更軟”。其中最重要的舉動就是去年邀請國民
黨主席連戰與親民黨主席宋楚瑜訪問中國﹐給予紅地毯的歡迎﹐並且全程轉
播他們的演講。這一方面是為自己制定的“反分裂國家法”引發的負面效應
解套﹐同時也以“國共合作”來瓦解台灣的心防。可惜由於在野黨的“聯共
制台”路線﹐與執政黨對共產黨缺乏應有的認識﹐終於使胡錦濤得逞。

    其後中共與國民黨舉辦的經貿論壇﹐用經濟來收買台灣人心﹐特別是針
對台灣南部農民的綠營主要支持者。與過去辛旗主張把飛彈主要射向南台灣
形成鮮明對比。

    胡錦濤使用“軟”的一手時﹐硬的並未懈怠﹐只是更隱蔽罷了。封殺台
灣的外交空間方面﹐對“一個中國”原則均沒有絲毫讓步。特別是軍購﹑軍
訓﹑軍演都沒有停止過。去年八月﹐中俄就在黃海與山東半島進行聯合軍事
演習。結束後中國還立刻向俄國購買先進的軍事裝備﹐例如遠程的大型運輸
機﹑加油機等。不但是拿來對付台灣﹐也是對付可能援助台灣反侵略的美國
與日本。

    中國雖然軟的更軟﹐硬的卻未必更硬。這除了看力量對比外﹐也看鬥爭
的技巧。例如日本﹑印度對中國硬﹐中國最後還是妥協了。台灣也應該這樣
做﹐例如堅決拒絕國台辦主任陳雲林來台灣進行統戰宣傳﹐中國除了利用藍
營立委封殺陸委會經費﹐也沒有其他辦法。

3﹐對倒扁運動的“不干預”政策

    對今年夏天與秋天在台灣發生的以“反貪腐”為名的“倒扁”運動﹐總
理溫家寶與國台辦官員表面上聲稱不干預﹐實際上在隱蔽干預。第一是繼續
鼓吹“反台獨”﹐遙控紅軍與藍軍只“倒扁”而不反貪腐﹐因為民進黨執政
就是台獨執政﹔第二是縱容居住在中國的台灣人大批回台灣為“倒扁”火上
加油﹐包括陳由豪與施明德的見面﹔並由居住在中國的黑幫介入等等。這種
“外鬆內緊”是中共的一貫伎倆。

4﹐外交打壓

    中國目前正在制定“和諧外交白皮書”﹐但是對台灣至今仍不友善﹐這
可以從外交打壓上絲毫沒有放鬆可以看得出。例如一年內挖走台灣兩個邦交
國塞內加爾與查德。五月上旬陳總統出訪﹐要在黎巴嫩降落也因中國的打壓
而功敗垂成。申請進入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及其他國際組織的活動﹐亦因
中國封殺而無任何進展。中國的封殺無所不用其極﹐連國際賽事也不能免。
八月下旬在泰國主辦的二○○六年國際少年運動會，頒獎過程台北代表隊遭
到中國北京市代表隊公然搶奪國旗等等。這點完全沒有“軟”的跡象。

    上述情況說明甚麼問題﹖哪就是事關台灣主權﹐只有硬而沒有軟﹔而不
關主權的軟﹐只是假象﹐是為謀取主權服務的。因此如將兩者切割處理﹐台
灣必然將面臨主權被中國軟硬兼施吞併的結局。

                二﹐當前的美中台關係

    台灣“國際孤兒”的地位﹐以及與中國越來越強弱懸殊的地位﹐決定了
對美國越來越大的依賴性。而中國暫時也不敢太得罪美國﹐因此美國成為平
衡兩岸的中堅力量。目前的中美台關係大致如下﹕

1﹐中國邀請美國干預

    中國曾邀請與美國“共管”台灣﹐表面上是尊重與討好美國﹐其實是給
美國出難題﹐並想利用美國借刀殺人。美國沒有答應﹐但是中國仍然不斷向
美國“告洋狀”﹐以激化美台矛盾﹐例如台灣的憲改問題。居心險惡。

2﹐美國對中國的兩面政策

    美國對中國的“兩手”也採取兩手回應。大致上是政治與經濟溝通﹑合
作﹐在軍事上則以戒備為主﹐特別是加強在日本與關島的軍力。但是總體上
看﹐合作的部分越來越多﹐除了經濟利益之外﹐政治上也需要中國的合作﹐
哪怕是虛假的合作﹐例如在反恐﹑北韓與伊朗問題上。政治上的批評已經減
弱﹐軍事上的溝通卻在加強。這些說明美國越來越多放棄它的自由﹑民主理
念﹐對台灣不是好兆頭。

3﹐美台關係的微妙變化

    美國對扁政權政策上的多變越來越不滿。但是楊甦棣出任美國駐台北辦
事處處長﹐以及中國強烈插手台灣事務（封殺軍購與紅軍鬧事）﹐使美國增
加了戒心。但是美國敦促直航與談判﹐顯現美國對共產黨的本質還是非常認
識不足﹐完全忘記六十年前的“軍事調處”丟失中國﹐以及七○年代中美合
作結束越戰丟失越南的教訓。

                三﹐台灣因應之策

1﹐堅持主權獨立﹐對中不抱幻想

    中國是一個獨裁國家﹐共產黨是一個沒有人性﹐絲毫不尊重人權的政黨
﹐所以不要期望中國會尊重台灣的主權﹐尊重台灣的民意。胡四點中所謂“
貫徹寄希望於台灣人民的方針絕不改變”﹐是希望台灣人民接受中共的統戰
﹐臣服於它的一黨專政下。基於這樣的認識﹐不論兩岸進行任何談判﹐不論
台灣出席任何國際場合﹐都要牢記主權原則﹐才能制定自己正確的政策﹐才
能不被矮化﹐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目前台灣所受到的內外壓力﹐突出表現在直航上﹐不但在野黨施壓﹐台
商施壓﹐連國際社會也施壓。如果台灣與中國是正常的國與國關係﹐沒有直
航當然是不正常的關係﹐問題中國與台灣是特殊國與國關係﹐也就是準敵國
關係（中國公開表示對台灣的領土野心﹐八百枚飛彈對準台灣﹐封殺台灣的
國際空間﹐操控親共政客與媒體從事顛覆活動）﹐因此在與中國進行任何政
治﹑經濟﹑文化交流時﹐不能以正常的國際關係與單純的自由市場經濟來看
待。

    因此在協商直航問題時﹐一個是防止“國內航線”的陷阱﹐二是必須尊
重台灣的主權﹐而不可能是單純的民間協商。何況台灣有真正的民間﹐而中
國則沒有。如果因為台灣內部政局的變化﹐或外在壓力太大無法抗拒時﹐也
不妨引進國際財團參與直航﹐以國際化來強化“特殊航線”﹐也以國際化為
台海安全增加保險系數。
   
    二○○八年北京將舉行奧運﹐那將是中國民族主義大膨脹的一年﹐也是
對台灣進行統戰的絕佳時機﹐中國會以商機與榮譽感來拉攏台灣民眾﹐趁機
踩低台灣﹐台灣朝野必須實現做好因應措施﹐特別是在文宣上早做準備。例
如中國違背平等競爭的奧運精神內外稱霸﹐中國沒有實現以奧運改善人權與
新聞自由的稱諾﹐欺騙國際社會﹔中國還有一億多人口處於極端貧困狀態﹐
中國不去救濟他們卻做奧運充門面的事﹐中國打壓台灣舉辦國際賽事﹐中國
把台灣在國際賽事得獎的運動員無恥的稱為中國運動員等等﹐一方面揭穿中
國的假面具﹐也激發台灣的民族主義與國家認同。如果中國肆無忌憚羞辱台
灣﹐台灣的運動員應該有犧牲小我﹐退出比賽的精神準備。要記住﹐面對中
國這樣一個流氓國家﹐忍辱並不能求全﹐必要時要採取哀兵大反擊。

2﹐對內部政黨惡鬥的原則性與靈活性

    “反分裂國家法”的頒佈﹐北京改以統戰的拉攏分化來對付台灣﹐“戰
場”轉到台灣國內。這從一年半來台灣政局的發展也可以看出來﹐表現在藍
綠惡鬥的激化。因此如何處理國內政治問題顯得重要起來。

    由於台灣是一個不正常國家（被殖民的歷史與中國因素）﹐因此台灣內
部的政黨輪替也與其他民主國家不同﹐夾雜了統獨之爭﹐也才有“聯共制台
”之舉。如果沒有認清政黨惡鬥的中國因素﹐包括立法院、媒體、街頭運動
中有中國勢力介入﹐從而採取果斷的措施﹐就要犯極大的錯誤﹐危害台灣的
國家地位與民主制度。

    但是在打擊親中勢力的時候﹐又要把為首的政治人物要與他們的支持者
區分開來﹐這樣才能孤立他們而爭取到廣大的群眾。當然﹐有些群眾認同中
國的情結根深蒂固﹐無法化解﹐就讓時間來解決。

    共產黨是群眾運動的老手﹐因此爭取民眾的問題要學習他們的策略﹐然
而他們是用權謀欺騙民眾﹐我們是民主國家﹑民主政黨﹐因此要真心實意對
待民眾﹐要實現稱諾。

    認同台灣這個主權國家﹐認同台灣這個民主制度﹐這是原則﹐不能有任
何動搖﹔但是在政黨競爭時﹐必須有一定的靈活性﹐以爭取中間群眾。例如
在實現台灣建國目標時﹐要學習中共那樣有最低綱領與最高綱領。最低綱領
是堅守目前中華民國在台灣的主權底線﹐以團結藍綠陣營﹐共同對付共產黨
。最高綱領則是“脫中入世”﹐建立台灣國。台灣是一個民主國家﹐所以任
何重大問題都必須獲得台灣多數民眾的支持﹐民主程序保證國內人心的穩定
﹐爭取美國的理解﹐反制中國的攻擊。

    在毛澤東著作中﹐有關統戰的論述﹐特別是在抗日戰爭期間﹐如何分化
敵人﹐爭取不同類型的盟友﹐例如壯大進步勢力﹐爭取中間勢力﹑孤立頑固
勢力﹐以及對頑固派有理﹑有利﹑有節的鬥爭策略等等﹐需要我們好好學﹐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就是以反統戰對付統戰。（這部分可以
參考毛澤東選集第二卷中的“目前抗日統一戰線中的策略問題”與“論政策
”等。）

3﹐對經濟交流的省思

    認清經濟統戰的危害。這是中共“吃小虧﹐佔大便宜”的一貫伎倆。因
此“優惠”必然也是暫時性的﹐受益的主要是大財團﹐受害的卻是整個台灣
與民眾。

    制訂積極管理的措施。主要是因應中國的經濟統戰﹐要向台商與民眾詳
細說明利害關係﹔也要根據不同行業制定具體不同的政策。

    吸引外資與台商回流。中國經濟已經發展到一定程度﹐外匯儲備滿溢﹐
開始嫌棄外資﹐例如房地產﹔批判賤賣國有資產的聲浪不斷﹔大公報﹕“外
資獨攬電子業﹐內地危機”﹐煽動經濟民族主義。中國投資條件也開始惡化
﹐越來越多台商開始回流。出現在中國經營或工作失敗的“台流”﹑“港流
”﹐四萬台商失業無臉回台﹐調查三十個已經回到香港的“港流”中四成露
宿街頭。

    台灣是否可以放寬投資中國的上限﹐須謹慎評估。但即使要放寬上限也
需一步步來﹐試探反應﹐ 而更重要的是要迎接台商回流。

    做二○○八年中國經濟逆轉的準備。奧運會以後﹐特別是二○一○年世
博會以後﹐中國經濟可能泡沫化。台灣要及早準備。

    台灣對自己的經濟狀況要有信心﹐不要被政客﹑媒體所誤導。外資的收
購說明問題。為了降低生產成本﹐可以考慮降低聘請外勞的成本。

4，外交努力

    鞏固美台關係﹕要突出台灣的戰略地位以鞏固美台關係。民主黨掌國會
多數以後﹐在意識形態上也許不如共和黨強硬﹐但是在經濟與人權議題上對
中國的壓力會大一些﹐所以台灣也應該在這些議題上尋求與美國更多合作。

    突破台日關係﹕中國的崛起令日本寢食難安﹐安倍內閣會加強任何有關
區域安全的議題。雖然中國加強對安倍的統戰﹐安倍也放軟身段﹐但是原則
問題不會退後﹐因此也應該抓住機會突破台日關係﹐例如能否實現官員互訪
或制定日本的台灣關係法。

    擴展台歐關係﹕德國的右轉﹐俄國的表現日益引起歐盟的不安﹐俄中結
盟將是美歐不願見到的事。台灣可以借此拓展關係﹐特別是與前共產國家的
東歐拓展關係﹐以反共﹑反霸作為共同議題。

    維持友邦關係﹕近期中國大肆拉攏小國﹑窮國﹐對非洲國家大撒金錢﹐
也積極經營中南美與南太平洋國家﹐這對台灣與友邦國家的關係形成威脅。
台灣應以誠信維持彼此關係﹐進行必要的經援﹐但不是亂撒。

    尋找其他機會﹕除了一如既往參與國際組織的活動﹐也要密切注視﹐有
沒有機會隨時展示台灣的主權﹐要見縫插針﹐不遺餘力。而對中國掠奪資源
會損害台灣利益的做法﹐也應該有警覺與應變準備。

5﹐支持中國民主運動

    主要關心中國國內的民主運動﹐以精神支持與人道關懷為主。特別注意
中國的宗教信仰自由﹐這可能是未來改造中國的重要力量。不能只局限在名
人﹐還應該關心大事件﹐例如大規模的抗爭事件﹐重大災難事件等。這樣可
以破除中共所煽動的敵視台灣的情緒。這點絕對不要害怕刺激中國。你刺激
它這樣﹐不刺激它也是這樣。

    對海外的中國民主運動的接觸必須謹慎﹐要做好調查工作。因為情況非
常複雜﹐山頭太多﹐避免順了哥情失嫂意。目前按照專案審批比較妥當﹐也
應該有適當監察。還應以長期堅持向中國開展資訊滲透為主。

    關於政治庇護法案﹐政府應在準備周全後盡快施實並頒佈。

                四﹐兩岸談判問題

    兩岸只能為解決具體事務談判﹐統獨問題絕對不能談。除了中國提出“
一中”前提﹐就是沒有這個前提也沒有必要談。理由是﹕

    第一﹐中國沒有反對黨﹐沒有言論自由。台灣談判時有許多牽制力量﹐
中共卻可以代表十三億人自居﹐完全不受牽制。談判情況台灣民眾可以清楚
知道﹐中國老百姓卻被蒙在鼓理﹐只能聽信共產黨的說法而對台灣產生誤解
﹐甚至會做出不理性的舉動。

    第二﹐中國權謀文化與流氓作風有五千年歷史﹐西方國家與中國談判都
處下風﹐就連最有政治談判經驗的英國在香港前途問題上也是如此﹔美國三
個聯合公報都綁住美國手腳﹐尼克森﹑季辛吉嘴臉更難看﹐台灣關係法是美
國硬掰回來的。

    第三﹐任何談判都是揭露對手的過程﹐每次都要做破裂的準備而做出相
應的措施。（這點大可參考抗戰勝利後國共談判中共的對策﹐見毛澤東選集
第四卷﹕“抗日戰爭勝利後的時局和我們的方針”﹑“關於重慶談判”等。
彭定康在“東方與西方”一書中也有精彩的論述。）不論WTO還是APEC﹐台
灣在應對中共打壓方面還比較嫩﹐還比較軟弱﹐要有精彩的表現才能提升台
灣的國際地位。

作為台灣民主基金會國際訪問學者所作的研究報告
2006-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