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華

大躍進難救大躍退        林保華

    中國總理溫家寶似乎成了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凱恩斯的信徒﹐以為只要“
刺激內需”﹐資金越多越好﹐就可以挽救衰退中的中國經濟。因此在國務院
決定撥出四萬億來挽救中國經濟後﹐地方政府有樣學樣﹐層層加碼﹐數字翻
幾番﹐因此有評論說﹐中國的“大躍進”又要來了。

           大躍進大撈金的群眾運動

   溫家寶的講話也的確有那麼個味道。十一月五日他主持的國務院常務會
議﹐要求擴大投資時說﹕“出手要狠、出拳要重、措施要準、工作要實”﹐
使人想到五十年前﹐也就是一九五八年的“社會主義建設總路線”﹐那條總
路線是“鼓足幹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的建設社會主義。”大躍進表面上
“多快”﹐卻並不“好省”﹐生產一大堆廢品﹐最後連多快也沒有。如今幾
萬幾萬億的出手﹐自然又“狠”又“重”﹐能否“準”和“實”﹐當然還有
很大問題。中共一直擺脫不了“一哄而起”的群眾運動模式﹐領導經濟建設
也是如此﹐在“人海戰術”之後﹐來一個“錢海戰術”﹐能期望會“準”和
“實”嗎﹖

    因此一哄剛起﹐就出現不同聲音和做法﹐也不一定那就是冷靜或理性﹐
有時是利益集團之間的鬥爭。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皇儲”習近平到廣東視
察﹐以“科學發展觀”來適當的為大躍進潑冷水﹐但是能否有效﹐存疑。因
為各級幹部都喜歡“大幹快上”﹐因為可以雁過拔毛﹐塞滿自己的口袋。

    習近平的另一個任務恐怕是為總理溫家寶與廣東省委書記汪洋的不同觀
點做一個裁決。因為溫家寶注重搶救中小企業﹐以減少失業人數﹔而汪洋則
主張趁機改變產業結構。這點﹐在十二月十日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閉幕那天﹐
“人民日報”海外版頭版發表了汪洋的文章﹐強調“產業結構調整”，“決
不能盲目去救落後的生產能力”。看來習近平是站在汪洋一邊﹐並且取得胡
錦濤的支持。

    也為了防止大躍進與大撈金﹐有報道說﹐中央政府即時組織監督機構﹐
叫做“中央擴大內需和促進經濟增長政策落實檢查組”﹐派到各省市﹐組長
都由副部級官員擔任，成員主要來自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國家監察部、國
家審計署、國家發改委、財政部等部門。把中紀委與監察部放在第一與第二
個﹐顯然是以抓貪官為主﹐反而與業務有關的發改委與財政部放在後面。問
題是一黨專政下﹐金錢不但沒有國界﹐也不分部會﹐官官相護﹐平時貪官已
經抓不勝抓﹐紀檢官員本身也是貪官﹐搞“大躍進”又豈能例外﹖

            今年經濟增長率越估越低

    雖然對中國經濟發展的評估也有許多爭議﹐但是越接近年關﹐似乎數據
越來越不好﹐對今年GDP的增長率也是越估越低。最近國家統計局公佈的兩
個數字對未來經濟發展相當負面﹕一個是十一月消費物價只比去年同期上漲
百分之二點四，不僅遠低於十月的百分之四，更不如經濟學家平均預期的百
分之三點三﹐創下二十二個月以來最低增幅。另一個也是十一月工業增加值
按年增幅急劇下滑至僅百分之五點四，為一九九九年有紀錄以來最低。所以
國際信貸評等機構穆迪投資認為，中國正面臨經濟衰退及通貨緊縮的雙重風
險。

    對今年的經濟增長﹐國內外分歧很大。在十二月上旬中央經濟工作會議
召開前夕﹐中國社會科學院發表的“經濟藍皮書”，對今年中國經濟增長作
出三種預測，最壞的情況是GDP增幅跌至百分之八點五以下，較為樂觀的
預測是有望維持百分之九點三的增長。認為明年GDP保持百分之九左右的
增長，可能性應在七成以上。

    世界銀行副行長兼首席經濟學家的林毅夫認為﹐中國的四萬億元刺激經
濟措施，將對中國經濟增長做出重要貢獻，中國經濟未來兩年如能維持百分
之八至九的增長，勢將帶動其他國家的出口。看來林毅夫還比較樂觀﹐還希
望中國可以成為世界經濟的救星。然而世界銀行最近也將中國今年經濟增長
預估由百分之九點二下調至百分之七點五﹐可見他們並沒有認同林毅夫的看
法。但是世界銀行的看法﹐還是比其他一些國際金融機構樂觀﹐瑞銀、瑞信
證券等外資機構認為，中國明年經濟成長率將降到七字頭。

            中國增長模式的壽終正寢﹖

    最具代表性的是國際貨幣基金（ＩＭＦ）十二月上旬在其亞洲經濟展望
報告中，將中國今年的經濟增長預估從百分之十一下修到百分之八點五；但
是它的總裁卡恩十二月十五日又將數字下修到百分之五﹗因為中國政府曾經
表示經濟成長率必須維持在百分之八以上，才能提供足夠的就業機會，現在
全球遭遇不景氣，中國必須特別小心發生社會騷動。十二月十二日路透社一
篇署名分析文章含義深長的說：就在幾個月前，誰會料想到人們對二○○八
年有關中國的記憶，將不再是北京奧運會，或者四川大地震，而是這個國家
經濟增長模式的壽終正寢？

    中國經濟的下滑﹐當政者最擔心的也是社會的動亂。這是企業倒閉﹐失
業潮必然出現的結果。目前的失業潮﹐突出表現在農民工與應屆畢業生兩個
方面。中國農村外出打工者有一億兩千萬人﹐社科院社會學所所長李培林在
十二月中旬表示，已有四百萬民工從城市提前返回農村。這些回鄉的農民工
因為常年在外﹐有的把土地轉包出去﹐有的連房子都倒塌了﹐因此會面臨許
多問題﹔但他們又見過世面﹐當地政府不容易輕易打發他們﹐所以會成為不
穩定因素。隨著年關的接近﹐這些問題會越來越嚴重﹐考驗地方政府的解決
能力。

    至於大學畢業生問題﹐則是面臨了“畢業即失業”的問題。根據社科院
的“經濟藍皮書”估計，去年底有一百萬高校畢業生無法就業，而今年將有
約六百一十萬大學生畢業，在明年的應屆畢業生中，有三成至四成﹐也就是
約兩百萬的畢業生找不到工作。最近在一些大城市舉辦的應屆畢業生招聘會
﹐都湧來數萬名來自全國的應徵者﹐七百人爭一個職位﹐能真正找到工作的
是極少數。由於一胎化的原因﹐現在年輕人多“小皇帝”﹐心理承受力比較
低﹐這是另一個不穩定因素。

            白骨精將點燃炸彈信管﹖

    至於大型國有企業﹐也面臨裁員與放無薪假的問題﹐數字還相當大。例
如全球最大的集裝箱生產企業中國國際海運集裝箱公司有近四成的兩萬多名
員工處於放假狀態﹔山東的日照鋼鐵公司五十歲以上的員工悉數被裁﹐首都
鋼鐵公司十月已取消績效獎金，攀枝花鋼鐵公司也可能從今年一月開始減薪
百分之十﹔國電集團從集團到分公司一線員工下調薪水幅度不超過三成。民
營企業當然也不會例外﹐例如台資廠中﹐鴻海旗下的富士康國際控股要裁四
萬人。山西的“煤倒”變成“倒楣”﹐據保守的估計﹐僅山西焦炭企業失業
人數已達十萬人。

    這些失業者已經成為中國的定時炸彈。實際上﹐因為企業倒閉等引發的
騷亂已經此起彼伏。加上失業潮也席捲了“白骨精”（白領、骨幹、精英）
﹐這些人也是股市﹑樓市爆破的最大受害者。如果定時炸彈的信管由他們點
燃﹐這個破壞力肯定大過烏合之眾的騷亂。因此中共必須大舉出手挽救這批
中間階層。大躍進能否挽救大躍退﹐得看國內外環境﹐以及中共的本事。而
“零八憲章”的出籠﹐是治理中國內外政經環境的綱領﹐且看中共當局如何
應對了。
《爭鳴》雜誌 2009年1月號